天刚亮,院外传来脚步声。
张月琴靠在椅背上,左手藏在袖子里,肘部以下又胀又热。她闭了会儿眼,听见门外有人低声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怕吵到谁。她睁开眼,坐直身子,把衣领拉了拉,遮住脖子上的汗痕。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女人提着竹篮走进来。她站在门口没动,眼睛红着,嗓音压得很低:“张医生……我带了点鸡蛋,是家里那只老母鸡下的,补身子的。”
张月琴看着她,没接话。
女人往前走两步,把篮子放在桌上。篮里铺着干净布巾,十来个鸡蛋整齐摆着,壳上还沾着草屑。“您昨晚救了我娃……我不说谢谢,心里过不去。”
张月琴伸手把篮子推回去一点:“你拿回去吧。孩子没事就好,这是应该的。”
女人没动,也不说话。
接着又有两个人进来,一个抱着捆青菜,一个拎着块腊肉。青菜还带着泥,腊肉用粗纸包着,边角有些发白。“我们也没啥好东西,这点东西不值钱,就是心意。”抱菜的男人说。
张月琴站起来,动作慢了些。她扶了下桌角,稳住身体:“你们的好意我明白。但我不能收。”
“为啥不能收?”拎腊肉的女人急了,“你昨夜差点站不住,我们都看见了!你也是人,也得吃饭,也得养身子!”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月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右手还能动,但左臂从肩膀到指尖都沉得像灌了铅。她没去碰,只轻轻把手背在身后。
“我是医生。”她说,“治病救人是我的事。要是收了东西,那就不是医病,是换东西。我不想那样。”
老人颤着声音开口:“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自个儿想想。你要是倒下了,咱们村里谁还能扛得起这担子?”
张月琴转头看他。老人眼角有泪,手里攥着一块粗布帕子,指节发白。
她走过去,在老人身边蹲下,仰头看着他:“您记得前年冬天吗?您摔了腿,我在雪地里背您回来,路上滑了好几次。那时候您也没给我一分钱,可您后来每回采药都多带一包送来,说‘备着用’。咱们村就是这样过来的。”
老人嘴唇抖了抖,没说话。
“我不是不领情。”她声音轻了些,“你们的心意,我都记在心里。可这份工作,不能变成谁给东西多,谁就能先看。也不能变成我看病,你们还债。这不是我想做的事。”
屋外又进来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红薯、小米、干豆角,还有人带了双布鞋,说是连夜赶做的。
张月琴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所有人说:“从今往后,谁家有空地,多种些金银花、蒲公英、车前草,晒干了送到我这儿来。咱们一起存着,哪天谁急用,随时能拿出来。”
有人问:“这算不算报答你?”
她说:“不算。这是咱们一块儿守着这个村。”
人群静了几秒,然后有人笑了:“那行,我家后坡就能种一片蒲公英,春天正好开花。”
“我家墙根也能搭架子,种点金银花藤。”
“那我明天就翻土。”
张月琴也笑了。她退回屋里,坐在椅子上,左手悄悄按了下肘弯。那里还是烫的,碰一下就疼。
一个年轻母亲没走,手里提着个鸡笼。笼里一只老母鸡,羽毛灰扑扑的,脑袋一探一探。
她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张月琴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女人终于开口:“这不是谢礼。这是我当娘的,心疼你。”
张月琴没动。
“你昨夜跪在地上抠孩子嘴里的毒,手都在抖……你自个儿也中毒了,还撑着扎针、喂汤……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怎么活?”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掉下来。
张月琴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鸡笼。她低头看那只鸡,轻轻摸了摸它的背。鸡安静下来,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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