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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美（第2页）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剩下的五六名匪徒连同那虬髯大汉，已然全部倒地不起，非死即残，彻底失去了声息。
隋心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退回到江离身后，再次隐入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动过。
整个过程，江离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一下，依旧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这一切。那副鬼面之下，无人能窥见其丝毫情绪。
官道上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地上燃烧的火把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苏芷晴早已吓得晕了过去，软倒在车厢里。
林晚筝却还强撑着意识，她怔怔地看着那个戴鬼面的玄衣男子。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悸动。
他站在那里，如同暗夜的主宰，强大、神秘、冷漠，却又在关键时刻如同天神般降临，以碾压般的姿态轻易解决了所有的危险。他那份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与他出手相救的行为形成了一种极其矛盾却又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那双透过面具望过来的眼睛，深邃、冰冷，却仿佛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林晚筝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
大家闺秀的教养告诉她，应该害怕，应该回避，应该感激但保持距离。可是在这一刻，所有的礼教规矩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劫后余生的极度刺激，以及这个神秘男子带来的强烈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是好是坏。她只知道，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恐惧奇异地平复了；在他冷漠地扫视那些匪徒时，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他那双冰冷的眼眸看向自己时，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而强烈，几乎淹没了她。
眼看着那名男子似乎确认了危机解除，漠然地转身，似乎就要带着那名可怕的随从离开，再次融入夜色。
林晚筝心中猛地一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着她。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挣扎着爬下马车，甚至因为腿软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她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即将离去的身影追去。
“等……请等一下！”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带着剧烈的颤抖，甚至破了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离脚步一顿，微微侧身，面具下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隋心也警惕地上前半步，挡在江离身侧。
林晚筝跑到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气喘吁吁，发丝凌乱，衣衫也因为刚才的慌乱而有些不整，脸上泪痕未干，模样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端庄仪态。但她此刻完全顾不上了，她仰起脸，望着那双冰冷的眼眸，语无伦次地急切道：
“恩……恩公！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她慌乱地行了个极不标准的礼，“小女子……小女子与妹妹遭逢大难，幸得恩公相救，感激不尽！只是……只是如今我们无处可去，车夫也跑了，妹妹昏倒了，这荒郊野岭……求恩公垂怜，带我们一程吧！无论去哪里都好！为奴为婢，小女子都愿意报答恩公！”
她几乎是哀求着，眼中充满了惊惧未褪的依赖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炽热的情愫。她只知道，绝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离开他，她可能立刻又会陷入刚才那种可怕的境地。而且，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不要错过他！
江离（江离）沉默地看着她。少女的眸子在月光和残余的火光下，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此刻写满了惊恐、恳求，还有一丝……异样的光彩。她确实很美，即使如此狼狈，依旧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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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此行隐秘，岂能带着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尤其是这种时候。
他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听不出丝毫情绪：“不必。匪患已除，此地安全，尔等自行离去即可。”
说完，他再次转身欲走。
“恩公！”林晚筝见他要走，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礼义廉耻了，竟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了江离玄色衣袍的袖口！
入手是一片冰凉的衣料和其下坚实的手臂轮廓。
江离身形猛地一僵。隋心眼神一厉，手瞬间按向了腰间的短刃。
林晚筝却毫无所觉，只是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仰着脸，泪水再次涌出，哭求道：“不要丢下我们！求求你了！恩公，带上我吧！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我很能干，我会绣花、会做饭、会……我什么都愿意做！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她哭得梨花带雨，语无伦次，平日里被教导的大家闺秀的矜持和风范，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最本能的依赖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挽留。连她自己或许都未曾意识到，这份突如其来的依赖和挽留里，已经掺杂了少女情窦初开的一见钟情。
江离低头，看着抓在自己袖子上那只纤细白皙、微微颤抖的手，再看向那张哭得一塌糊涂却依旧动人的脸，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这女子……未免太过大胆，也太过麻烦。
然而，看着她那充满惊惧和依赖的眼神，想到她刚刚经历的险境，那冰冷的拒绝话语，一时竟有些难以出口。
夜色中，玄衣鬼面的男子，和死抓着他袖子、哭求着要跟他走的狼狈少女，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却又莫名和谐的画面。
隋心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他跟随王爷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敢如此，而且是在见过王爷这副面容和手段后。
江离沉默了片刻，最终，冰冷的目光落在林晚筝紧抓着他袖子的手上，淡淡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放手。”
林晚筝吓得一哆嗦，却抓得更紧了，倔强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
江离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隋心。”
“属下在。”
“带上车里那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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