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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妙仙迷眼（第1页）

妙仙阁，上京城第一销金窟，夜夜笙歌，纸醉金迷。雕梁画栋的门楼前，大红灯笼高悬，流光溢彩，映照着门前莺莺燕燕、巧笑倩兮的娇媚女子。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混合着浓郁的酒香、脂粉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摇曳的暖昧气息，弥漫在整条花街的空气里。

林晚筝被苏芷晴半推半搡地拉到了这扇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前。她心跳如擂鼓，帷帽下的脸颊早已烧得滚烫，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几乎要迈不开步子。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眩晕和窒息。那些穿着暴露、媚眼如丝、娇声揽客的女子，那些进出其间、或衣冠楚楚或放浪形骸的男子，都让她这个从小在深闺中长大的千金小姐感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恐慌。

“芷晴……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她声音发颤，死死抓住苏芷晴的胳膊，几乎要哭出来。

“哎呀！来都来了！怕什么！”苏芷晴却显得异常兴奋，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也是女扮男装，但举止神态却自然许多，甚至带着几分熟门熟路的痞气，“跟着我！别说话！低着头就行！”

说着，她不由分说，用力拉着林晚筝，混在一群刚到的、谈笑风生的富家公子哥身后，低着头，快步走进了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光怪陆离的大门。

一踏入阁内，那股奢靡喧嚣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宽敞华丽的大厅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衣着华丽的男客们或坐或卧，与身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调笑嬉闹。中央的舞台上，有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随着靡靡之音翩翩起舞，水袖翻飞，眼波流转，引得台下阵阵叫好。空气中弥漫着酒气、香气和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放纵气息。

林晚筝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死死低着头，帷帽的帽檐几乎要戳到胸口，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不见。

苏芷晴却显得如鱼得水，她熟络地避开人群，拉着林晚筝想往相对僻静些的二楼雅座区域走。

然而，她们这身略显寒酸、又遮遮掩掩的打扮，以及林晚筝那明显僵硬畏缩的姿态，早已引起了阁内一些“妈妈”和姑娘的注意。

“哎呦！这是哪来的两位小公子哥儿啊？面生得很呐！”一个穿着艳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鸨母摇着团扇，笑吟吟地迎了上来，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两人身上扫视，尤其在林晚筝那过于纤细的身形和死死低着的头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苏芷晴连忙上前一步，故意粗着嗓子，模仿着纨绔子弟的腔调：“妈妈好眼力！我们兄弟二人初来京城，久闻妙仙阁大名，特来见识见识！”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小锭银子，塞到鸨母手中。

鸨母掂了掂银子，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好说好说！两位小公子想怎么玩？是听曲儿还是赏舞？要不要妈妈我给二位安排两位善解人意的姑娘作陪？”

“呃……我们先自己逛逛，看看热闹，看看热闹……”苏芷晴打着哈哈，只想赶紧摆脱她。

就在这时，旁边几个原本正闲着、打量着她俩的年轻姑娘们嬉笑着围了上来。她们久在风月场，眼睛毒辣得很，早就看出这两个“小公子”举止怪异，尤其是后面那个，畏畏缩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模样，顿时起了逗弄之心。

“哎呀，两位小公子生得好俊俏啊！怎么还戴着帽子？快让姐姐们瞧瞧嘛！”一个穿着桃红衣裙、性格泼辣的姑娘笑嘻嘻地说着，竟伸手就去撩林晚筝的帷帽！

“别！”林晚筝吓得惊叫一声，声音都变了调，慌忙向后躲闪，死死按住帽檐。

她这一躲一叫，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女儿家的惊慌，顿时让周围的姑娘和那鸨母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玩味和……暧昧。

“哟～原来是个害羞的小妹妹呀？”那桃红衣裙的姑娘掩嘴笑了起来，眼神更加大胆，“女扮男装来咱们妙仙阁玩儿？可真有意思！来，别怕，姐姐们教你点好玩的！”

说着，几个姑娘嬉笑着围了上来，竟左右挽住了林晚筝的胳膊，软玉温香瞬间将她包围！她们身上浓郁的香气和柔软的触感，让林晚筝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拼命挣扎，却哪里挣得开这些常年周旋于男人之间的风尘女子的手脚？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带着哭腔哀求，声音细若蚊蚋，窘迫得无地自容。

苏芷晴见状也急了，想上前解围，却被另外两个姑娘笑嘻嘻地拦住：“这位小公子别急嘛，让你‘弟弟’跟姐姐们玩玩嘛，很快活的！”

场面一时变得混乱又尴尬。

而这一切，丝毫不差地落入了二楼一间位置极佳、垂着珠帘、既能看到楼下大厅全景又能保证私密性的雅间内，两个人的眼中。

雅间内，布置清雅，与外间的喧嚣靡靡仿佛是两个世界。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陈年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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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坐。

主位之上，正是本应在别院“静养”的定安王江离。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外面罩着一件同色披风，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透过珠帘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楼下那场闹剧，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吓得瑟瑟发抖、窘迫无助的“少年”身上。

他的指节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眸色深沉如夜，看不出喜怒，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寒意，却让坐在他对面的人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坐在江离对面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绛紫色锦袍，领口微敞，露出些许结实的胸膛；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眼波流转间，自带三分风流笑意。他手持一把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整个人看起来，活脱脱一个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

此人，正是这妙仙阁明面上的老板，上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哥——苏逸风。

然而，唯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位看似只会吃喝玩乐、满嘴粗鄙笑话的苏老板，另一个身份，却是江离麾下最神秘、最锋利的那把暗刃——惊羽卫的大总管，掌控着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

此刻，苏逸风自然也看到了楼下的情景。他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和玩味，随即用玉骨扇掩着嘴，凑近江离，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粗俗：

“哎呦喂！王爷您快瞧！楼下哪儿来的俩雏儿？女扮男装都扮不利索！尤其是被围住那个，瞧那小腰软的，瞧那吓得哆嗦的小模样……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啊！王爷，您说这是哪家不省心的小姐跑出来找刺激了？要不要属下派人去‘照顾照顾’？保证给她们安排得明明白白，欲仙欲死……”

他话语粗鄙，眼神却清明锐利，暗中观察着江离的反应。

江离的目光依旧冷冷地落在楼下，对苏逸风的话恍若未闻。直到看到楼下那个“少年”被一个姑娘“不小心”碰掉了帷帽，露出一张惊慌失措、清丽绝伦、此刻却涨得通红的侧脸时——

他的指尖猛地停顿了一下。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帷帽又被林晚筝手忙脚乱地赶紧拉上，但他已然确认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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