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日,西安城内雪花纷飞,寒风凛冽。
高起潜端坐在总督衙门的密室之中,面前摆着一叠厚厚的案卷。烛光摇曳间,他那张略显阴鸷的脸庞显得格外阴沉。经过数月的暗中调查,他终于掌握了足够的线索。
刘千户,你来看看这些。高起潜招手示意刘兴祖上前。
刘兴祖快步走到桌案前,俯身查看那些文书。只见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人员往来、物资流动的情况,其中不少地方都用红笔圈出了重点。
大人,这些都是......
都是咱家这几个月来收集的证据。高起潜冷笑一声,卢象升这厮,表面上忠君爱国,实则早已暗中经营自己的势力。你看这里——
他指着其中一张纸,同心堂药铺,表面上是普通商号,实际上却是他们的联络枢纽。胡志远这个掌柜,与督师府往来密切,经手的银两数目惊人。
刘兴祖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确实可疑。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哪来这么多银子?
还有这个钱守道,身为蓝田县令,却频频与督师府私下通信。还有那个王铎,名为秀才,实则是卢象升的心腹走狗。高起潜一一点着名单,这些人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遍布关中各地。
高起潜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收网了。咱家决定分头行动,务必要一网打尽。
大人,您的意思是......
刘千户,你立即带人监视同心堂药铺,一有异动立即报告。另外,派人分别盯着钱守道和王铎,不可让他们有丝毫察觉。高起潜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次,咱家要让卢象升知道,在这关中之地,究竟谁说了算!
同一时刻,城南的同心堂药铺内,胡志远正在后堂清点账册。虽然已是深夜,但他丝毫没有睡意,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掌柜的,您还没休息吗?伙计孙老三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壶热茶。
胡志远抬起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老三,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孙老三想了想,摇头道: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下午有几个生面孔在咱们铺子门前转悠,说是要买药,却又不进来。
胡志远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依然保持镇静:哦?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像是当差的,身上有那种特别的气息。孙老三压低了声音,掌柜的,会不会是......
嘘——胡志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起身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果然,在对面的茶楼里,有几个人影在窗前晃动,似乎在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胡志远心中暗道不好,立即回到桌案前,从一个隐秘的夹层中取出几份重要文书。这些都是与督师府往来的机密信件,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老三,你立即去后院,把那口井里的铁箱取出来,里面的东西全部烧掉。胡志远压低声音说道,动作要快,不能让人察觉。
孙老三见掌柜神色严峻,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应是。
胡志远则继续翻找着各种账册和书信,凡是可能暴露秘密的,都要销毁干净。他心中清楚,如果真的被人盯上了,那就说明危险已经临近,必须立即通知其他人。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三长两短,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胡志远谨慎地走到门前,轻声问道:
是我,陈老板。门外传来陈老板熟悉的声音。
胡志远这才放心地打开门,陈老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老胡,不好了!陈老板一进门就低声说道,刚才我从潼关回来,路上听人说,锦衣卫已经开始行动了,专门针对咱们这些人。
胡志远面色凝重:果然如此。我刚才也发现有人在监视药铺。看来,咱们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联络其他人吗?
不行,现在联络太危险。胡志远思考片刻,这样,你立即赶往蓝田,通知钱大人小心。我这边会想办法通知督师府。
陈老板点点头:好,我这就出发。老胡,你自己也要小心。
两人正说话间,孙老三从后院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惊慌之色:掌柜的,不好了!后院也有人在监视,我险些被发现。
胡志远心中一沉,看来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他当机立断:老三,你立即从地道离开,去通知田老汉,让他们做好准备。陈老板,你也赶紧走,从北门出城。
那您呢?
我再留一会儿,销毁最后一些东西。你们先走,不要管我。
蓝田县衙内,钱守道正在灯下批阅公文。作为卢象升的心腹,他一直兢兢业业地管理着这个小县,同时也承担着联络各方的重要任务。
大人,有驿传公文。县衙的小吏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加急文书。
钱守道接过文书,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这是上级衙门的密令,要求他全力配合锦衣卫的调查行动,不得有任何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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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他心惊的是,文书中明确提到了要调查督师府的异常往来,以及县衙与督师府的私下联络。
钱守道强作镇静,对小吏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等小吏离开后,钱守道立即起身,从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铜镜。这是与督师府联络的信号器具,通过反射月光可以传递简单的信息。
他走到窗边,小心地调整着铜镜的角度,向着西安城的方向发出了三长两短的光信号——这是约定的危险警报。
发出信号后,钱守道又返回桌案前,开始销毁一些机密文件。他心中清楚,一旦锦衣卫开始调查,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令根本无法抗衡,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希望大人能够早做准备。钱守道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担忧。
西安城内,王铎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运输任务。作为卢象升的心腹之一,他经常负责在各地之间传递消息和物资。今夜,他要将一批重要的文书送到城外的秘密据点。
夜色深沉,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王铎背着一个不起眼的包裹,沿着小巷快步前行。他对这条路线十分熟悉,每个转弯、每处暗哨的位置都了如指掌。
然而,当他刚刚转过一个巷口时,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几个黑影。
什么人?王铎警觉地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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