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打!”人群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兵吼道。
“退后!冲击宪兵队是死罪!”宪兵队长声嘶力竭地喊着,但他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就在局面即将失控之时,一声暴喝如惊雷般炸响。
“都给我住手!”
人群分开,周铁牛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他现在是教导队的队长,也是刘小三的直属教官。
“周铁牛!你来得正好!”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兵指着禁闭室,“你是咱们老弟兄,又是那个小兔崽子的教官。你说,这事儿怎么办?赖头张不能白死!”
周铁牛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很多都是跟他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他又回头看了看禁闭室,那里关着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赖头张欺负人,我听说了。”周铁牛咬着牙说道,“但小三杀人也是事实。这事儿得交给军法处判,你们这么闹,是想造反吗?”
“造反?”横肉老兵冷笑一声,“老周,你现在当了官,穿了皮靴,就不认咱们这帮穷兄弟了?咱们都要被赶回家种地了!现在连命都保不住了!你还跟我们谈军法?”
“就是!把人交出来!不然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
老兵们的情绪再次失控,有人开始推搡周铁牛。周铁牛不敢还手,被推得踉踉跄跄。
“砰!”
一声枪响,震慑全场。
独臂的王文义骑着马,在大批亲卫的簇拥下赶到了。他脸色铁青,手中的手铳还冒着青烟。
“谁敢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王文义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两波人中间。他那空荡荡的左袖在风中摆动,像是一面无声的旗帜。
“大帅!”老兵们见到王文义,气势弱了几分,纷纷跪下,“大帅要为我们做主啊!”
王文义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片老兵,心里像被刀割一样。这些都是他的兵啊!
“做主?做什么主?”王文义红着眼睛吼道,“聚众闹事,围攻宪兵,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交代?这就是我带出来的兵?!”
“大帅!赖头张死得冤啊!”横肉老兵哭喊道,“咱们这帮人,为了晋国,缺胳膊少腿的。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还要受新兵的气。这心里苦啊!”
王文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这支军队就废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刘小三杀了人,军法自会处置。”王文义的声音冷硬如铁,“但赖头张欺凌袍泽,死有余辜!你们以此为借口闹事,更是罪加一等!”
“来人!把带头闹事的这几个,给我绑了!”
亲卫们刚要上前,老兵们却不干了,哗啦一下站起来,隐隐形成了对抗之势。
“我看谁敢动!”
局势瞬间僵住,王文义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如果在军营里发生火并,那就是惊天丑闻,足以让晋国元气大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踏、踏、踏!”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整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坎上。
一支全副武装、身穿黑色新式军服的部队开了进来。他们手里端的,是刚刚列装的“兴武二式”带刺刀的燧发枪,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那是卢象升直属的特战队。
而在特战队的中间,卢象升一身戎装,面沉似水。
全场死寂。
卢象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上点将台。他没有看那些闹事的老兵,也没有看紧张的宪兵,而是转头看向王文义。
“文义,这就是你带的兵?”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王文义羞愧得无地自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末将无能!请王爷治罪!”
卢象升没有理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台下的数千名士兵。
“把刘小三带上来。”
两个宪兵押着刘小三走上台。刘小三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刘小三。”卢象升看着他,“你为什么杀人?”
“报……报告王爷。”刘小三的声音颤抖着,“他抢我馒头,还打我……我……我不想死,我就……”
“你想活,所以你杀了他。”卢象升点了点头,“这在战场上,叫求生本能。但在军营里,叫自相残杀。”
卢象升突然提高了声音,指着台下:“刚才谁喊着要让刘小三偿命的?站出来!”
那个横肉老兵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我!赖头张是我兄弟!”
“好。”卢象升看着他,“赖头张抢新兵口粮,随意殴打袍泽,按军律,该当何罪?”
横肉老兵一愣,嗫嚅道:“按……按律当……当杖责三十。”
“错!”卢象升厉声道,“战时抢夺补给,欺凌同袍,动摇军心,按律当斩!”
这一声“斩”,吓得那老兵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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