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后院里忽地燃起烟花爆竹,热闹的阵阵轰鸣彻响聂家宅院,兰昀蓁与许奎霖同时转头望向走廊尽头、唯一那扇透明的玻璃窗户。
&esp;&esp;只瞧见绚烂的光火骤然划破酽黑天际,璀璨的光亮在半空中绽开一瞬,墨般浓稠的世界被照亮片顷。
&esp;&esp;也只有一瞬,烟花的鸣声渐小了,从玻璃花窗外透过的火光霎时暗下去,只余下后院兴奋的孩子们稀落的欢腾声。
&esp;&esp;二人之间忽地默下来。
&esp;&esp;兰昀蓁温和的目光仍旧注视着那幅冰冷的玻璃油画,许奎霖低首望着她侧颜,抿着唇,良久道:“昀蓁,或许你想过没有,今后你无需再看老太爷的眉眼,过他需要你过的那种日子?”
&esp;&esp;她抚摸画框的手一顿,手臂一点点放下来,徐缓转头看向他。
&esp;&esp;许奎霖低头,自愧一笑:“父亲欲同胡家结秦晋之好,私下敦促催迫过多次,而我在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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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今夜的聂家府邸很是繁闹,贺聿钦从别克车上下来,由门童恭敬接引,去寻老太爷道了寿。
&esp;&esp;上观戏台时,恰好萧宪从二楼下来,眉眼凌厉,身后跟随着两名武官。
&esp;&esp;二人视线交汇时,一高一低,没有多言,都只稍微颔首,擦身而过。
&esp;&esp;也正是因着萧宪这位不速之客的突然来访,他上楼见到聂老太爷时,老人家虽被满堂儿孙簇拥陪着听戏,面色仍旧严肃,瞧见他时勉强压下心中的愠怒,摆出和善的笑容。
&esp;&esp;“吾孙理毓一事,还要感激贺少将军舍身相助,这份人情,聂家记下了,他日少将军若有帮同之需,无庸讳言。”
&esp;&esp;他拜托康修铭转交的骨灰盒早已平安送回聂家,他与聂府之间的事便算是了结了。
&esp;&esp;贺聿钦托故告辞,聂老太爷却吩咐四小姐聂之仪陪他在府中一转。
&esp;&esp;不用干坐在观戏台二楼往下瞧着咿咿呀呀的折子戏,聂之仪倒是松了一口气,乖顺朝老太爷应下来,轻快起身。一面思索着如何不敷衍人、又显尊重地将这时间打发了,另一面当下有了决断,引着贺聿钦绕过舞池,去赏她的那些玻璃油画。
&esp;&esp;“四小姐,猫咪寻不见了!”二人刚走到一楼楼梯口,一个丫鬟匆忙跑过来,对聂之仪道。
&esp;&esp;聂之仪当即眉头轻蹙,面色略显焦急:“怎会这样,屋子里里外外可都去寻过了?”
&esp;&esp;丫鬟回道:“都仔细找过一遍了,许是今日府里来的小少爷、小小姐太多,猫咪受了惊吓,便躲起来了。”
&esp;&esp;“快些叫人去寻回来,今夜府里的人多,它若是跑出去便危险了。”
&esp;&esp;丫鬟赶忙返回去叫人,聂之仪仍面色担忧地站在原地,贺聿钦立在一旁,淡然道:“四小姐若有事要忙,便不必顾我了。”
&esp;&esp;聂之仪蹙着眉,回身看他:“这怎么能行,祖父嘱咐了我要领你在府中转转的。”
&esp;&esp;贺聿钦低头看一眼腕表:“我会在府中留半个时辰再离开,聂老太爷那里,四小姐便可放心了。”
&esp;&esp;见他如此体谅,聂之仪朝他歉意一笑:“多谢少将军替我解围。”
&esp;&esp;得到了贺聿钦的一句准话,她转身匆匆离去。
&esp;&esp;贺聿钦立于原处。
&esp;&esp;他低首瞧了眼腕表,思索该如何度过这半个时辰,忽而忆起聂之仪方才讲过,二楼客房的廊道似是一条画廊,于是抬步上楼。
&esp;&esp;“……等了两年,不怕再等这一句话。”一道男声沉沉地传来,温和却又语挚情长。
&esp;&esp;贺聿钦尚且差一步便踏上二楼平台,此时脚步却稳当停下来,不再往上。
&esp;&esp;他无心窥听他人阴私,尤其是乱世之中的风月情事。
&esp;&esp;浊世生情,多半兰因絮果,如瓶坠簪折,终了凄迷不已。
&esp;&esp;贺聿钦缄默转身,欲往楼下回避,蓦地却忽闻一道再耳熟不过的女声——“奎霖,我若讲出口,你也未必愿意听了。”
&esp;&esp;那道声音轻而柔,像极了那个人,说话时总带着一股不急不缓的优雅与温和。
&esp;&esp;他拊在红木栏杆上的手霎时一顿,方迈下台阶的那一只脚停留在原处。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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