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抿着唇,心底沉了沉。
&esp;&esp;穿过一条暗道,身前的康修铭道:“就是这处。”
&esp;&esp;暗道而出,视野豁然开阔。那是一幢小洋楼,兰昀蓁仰头望去。她回身看了一眼幽暗的暗道,贺聿钦住在此处是相对安全的。
&esp;&esp;康修铭领着兰昀蓁走到那两层高的小洋楼前:“聿钦的外祖周家根基在沪,这处洋房被周家买下许多年,是他母亲结婚时的嫁妆,后来留给了他。”
&esp;&esp;小小庭院里,花圃里的马缨丹与低矮灌木有近来被人打理过的痕迹。
&esp;&esp;看来,唐培成死后的十几日他都居住在此处。
&esp;&esp;康修铭将门打开,抬臂请她先进去。
&esp;&esp;半只脚都踏进了门槛里,兰昀蓁反过头看向他:“会不会唐突到他?”
&esp;&esp;康修铭似是对她的形容表示无奈,淡笑摇头道:“在他这处,你倒不必这如此形容自己的到访。他会愿意见到你的。”
&esp;&esp;闻言,她走进屋里。
&esp;&esp;房中很是安静,洋房并无仆从定期打理,陈列之物却整洁而有烟尘气息,应当是因为有许多摆放的物件都是由他母亲挑选的,才会给人以一种淡淡的温馨之感。
&esp;&esp;她站在客厅里,一楼某个房间阖上的房门却豁然被由里打开。
&esp;&esp;贺聿钦从里面低首走出,衣衫未整。
&esp;&esp;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下摆未扎进长裤里,甚至腰腹间的白衬衫上还沾染了点点血迹,此时单手系着衬衫上两粒领扣,另一只空出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推开房门,像是在给房里剩下的人开门出去,抬眸时瞧见来人是兰昀蓁,眸底闪过一丝意外。
&esp;&esp;兰昀蓁的视线先落在他腹部衣服的那片血迹上、他的脸庞上,最后再是自他方才出来的那个房间里……紧随其后出来的陌生女子身上。
&esp;&esp;康修铭方关上屋子的门,听着房间里开门的动静,转身边对贺聿钦道:“你那伤口的病情反复无常,我特意寻来兰小姐好好地……”
&esp;&esp;声音在他瞅见贺聿钦身后那名女子的一瞬间戛然而止,康修铭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贺聿钦,挤了挤眉头,眼神问询,又迅速地扫了一眼身旁兰昀蓁的神情。
&esp;&esp;她神色很是平静,温和得,在这微妙的氛围之中都有些诡谲了。
&esp;&esp;兰昀蓁属实平和,不过她并不如康修铭所想的那般。
&esp;&esp;她自见着面前女子的第一眼起,便知她是何身份了——穿着整洁得体,以简单的白色为主,指甲修剪得平滑而干净,重要的是她右手里提了一只深棕色箱子。
&esp;&esp;箱子并非那种印着红色十字架的传统医药箱,但以她素日的经验来看,那手提箱的大小与她出诊时会提的那只大小相近,其中装着的应当是医疗物品。
&esp;&esp;贺聿钦的眉头耸动了一下,率先打破屋里的沉寂:“这位是高瞻寻来的医生。”
&esp;&esp;那名女子淡然自若地点了下头,朝面前二位微笑着:“我来给少将军送药。”
&esp;&esp;言罢,大抵是她也瞧出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别样,温和笑笑侧身离开了。
&esp;&esp;“我送送你。”康修铭反应过来,瞅了一眼贺聿钦,示意他去照顾兰昀蓁,快步跟上了那名女医生。
&esp;&esp;门咔哒一声轻响,被康修铭贴心阖上,不大不小的客厅里,顿时只余下兰昀蓁与贺聿钦两人。
&esp;&esp;空气里悄静了好一会儿,兰昀蓁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他身上。
&esp;&esp;“你打算,同我这般相对站着多久?”贺聿钦率先开口问道。
&esp;&esp;……
&esp;&esp;主卧里。
&esp;&esp;贺聿钦上半身褪去衬衣,袒胸露背坐于大红酸枝镜桌前,身旁是兰昀蓁微微弯下腰,手中拿镊子夹着消毒棉为他清理腹部的伤口。
&esp;&esp;贺聿钦坐得笔挺,露出线条精壮的腰身,他静静注视着镜中倒映出来的兰昀蓁的侧颜,她着手本职工作时很是专注,就似那日在邮轮上,她救治那名孩童时一般沉浸而细致。
&esp;&esp;消毒棉轻轻拭过血痂凝结得血肉模糊的刀口处,她的气力使得太轻柔,以至于贺聿钦未觉着刺痛,只觉像是挠痒痒似的。
&esp;&esp;他忍不住微微侧眸看向她。
&esp;&esp;“我弄疼你了?”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esp;&esp;“……没有。”贺聿钦收回视线。
&esp;&esp;自那日酒楼事发后,他二人还是第一次这般宁静地处在同一屋檐之下、同一房间之中。
&esp;&esp;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未提及唐培成的事。耳畔,他听见她温和地问:“方才,那位医生小姐来都来了,怎么不让她为你将伤口一并处理了?”
&esp;&esp;贺聿钦回道:“她只是来送药的。”
&esp;&esp;像是在为方才那一幕又解释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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