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高瞻一番话,说得诸位同窗心中皆慷慨激昂,有人又回忆起来,“我记得那时聿哥在靶场练完枪后最爱往尚武堂跑,尚武堂厅门两侧贴着楹联,字题……”
&esp;&esp;“报国有志,束发从戎,莘莘学子济斯望;尚父阴符,武侯韬略,简练揣摩成一厅!”高瞻的眸底闪着微光,声音铿锵,一字一句道出下文。
&esp;&esp;不止是他,其余人皆齐声道出口。
&esp;&esp;似铿金戛玉,掷地有声。
&esp;&esp;贺聿钦只静静听着,目光温润地注视着众人,嘴唇边携着浅淡笑意。
&esp;&esp;众声之齐,引得旁人侧目,有相熟同僚瞧见了贺聿钦,忙端了酒杯笑着上前,挨肩搭背地起哄要他饮下。
&esp;&esp;贺聿钦酒量尚可,此刻倒还算清醒,但奈何高瞻酒意上头,嚷闹着帮着敬酒之人一同拦住他。
&esp;&esp;一时间,他成了群起而攻之的不二之选。
&esp;&esp;舞台上,乐声袅袅婉转,数杯烈酒下肚,酒酣耳热,他已不胜杯酌。
&esp;&esp;高瞻不知在第几杯时便已酩酊烂醉,歪歪斜斜地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省人事。
&esp;&esp;他瞥了眼他,眸底含笑。今日着实高兴。
&esp;&esp;“聿哥,作为昔日同窗,我敬你一杯!”
&esp;&esp;又一杯酒出现在贺聿钦眼前,他一手拊在酒桌上,半倚着,另一只空出的手微截停那杯酒,抬头朝来人微笑:“今日不胜杯酌,择日定当尽兴。”
&esp;&esp;“这怎么能行?”率先敬酒的那人笑着不依不饶,“我们这些戎马征战的人,哪来那多择日?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esp;&esp;话说着,众人笑起来,好一片语笑喧阗中,竟有胆大的往贺聿钦身侧推女子。
&esp;&esp;贺聿钦虽已是玉山将崩之醉态,却仍保留着一丝清醒与理智,同身遭贴近的歌女拉开距离。
&esp;&esp;“贺少将军,贺少将军。”一簇簇军装之中挤进来一堂倌,堂倌手中端一木盘,其上放置一樽茶盏,“楼上送下来一盏醒酒茶,给您的。”
&esp;&esp;醒酒茶?他不曾要过。
&esp;&esp;贺聿钦瞥了二楼一眼,那处的红绿珠帘在空中微微摆着,似隔非隔,却瞧不真切人影。
&esp;&esp;他淡淡收回视线,抬手拎起茶盖,茶盏中弥漫出的那股子茶香沁入他鼻息时,他心底便骤然明了了。
&esp;&esp;那盏青花缠枝莲六边盖碗内盛着的不是旁物,而是那熟悉且难以忘却的茉莉香片。
&esp;&esp;茉莉的清香在浓酽的烈酒气味中更显淡雅绝尘,那般难求的香片,那般茶艺精湛的人,如此一来,答案似乎只剩下一个。
&esp;&esp;贺聿钦的眸底清明几分,却仍作五分醉意,抬臂挡住几位老同学们围上来的酒盏,面上含笑:“有一熟人,我去打声招呼。”
&esp;&esp;这个由头,倒叫众人不好拦他了。
&esp;&esp;有人侃笑:“莫不是上海滩的哪位红颜知己,将聿哥的心魂都勾离了?”
&esp;&esp;“欸,可不要乱讲,聿哥向来束身自好,身边哪里来的粉红佳人?”
&esp;&esp;贺聿钦低笑不语着离场。
&esp;&esp;“她人在何处?”他侧头问堂倌。
&esp;&esp;堂倌手中仍端着茶,回:“三小姐在楼上定下了一间房。”
&esp;&esp;昭昭可知意(4)
&esp;&esp;贺聿钦自旁侧端着白手巾盘子的侍生那里取了一块手巾,展开细细地擦拭着双手。
&esp;&esp;消过毒、又洒过花露水的手巾尚还冒着热气,摊开后空气里的白雾渐渐升腾又弥散。
&esp;&esp;“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他擦净两手,小费裹在手巾里,搁在那盏茶边。
&esp;&esp;手巾敞口处,隐约露出一枚银色子弹。
&esp;&esp;堂倌慌忙点头:“晓得的,晓得的,少将军放心。”
&esp;&esp;贺聿钦淡淡收回视线,径直去乘电梯。
&esp;&esp;他被人瞧见并不要紧,但若有人将二人牵连在一起,风言风语一经传出,被聂老太爷知晓,只怕于她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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