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贺聿钦沉默地注视着她,未出一言。
&esp;&esp;不是的,昀蓁。
&esp;&esp;在她婚后,他曾到过一次上海。
&esp;&esp;那次,是思念到达了极点。
&esp;&esp;他有任务在身,本是途径上海,不做停留。
&esp;&esp;但因她在这座城市,他让其余人先行,自己留出一时辰,无声无息地去看了她一眼。
&esp;&esp;那时的兰昀蓁已同贺亥钦分居,只是住在铭德里的那处住所,尚未搬去苏州。
&esp;&esp;那天夜里,他坐在车里,与夜色融为一体,看着她开了花窗,伏在窗槛边静静地抹去眼角的湿润。
&esp;&esp;她望着夜幕中阴朦朦的弦月,望了有多久,他便在楼下的黑暗中静静地等了多久,等到万家灯火尽数熄灭。
&esp;&esp;她心底的难过,他都知晓。
&esp;&esp;一晌偎人颤(1)
&esp;&esp;兰昀蓁终是没有即刻返沪。
&esp;&esp;冯珍葩眼尖地瞧出来这二人的关系逐渐破了冰,是以要扶楹去求兰昀蓁,与他们一同过完端午再动身。
&esp;&esp;端午那日,冯珍葩与弥月清早便去将中午需用的食材买回,在厨房里大展身手起来。
&esp;&esp;许久未过这般热闹又团圆的节日了,扶楹兴奋不已,冯珍葩瞧她蹲在装满大闸蟹的搪瓷盆边,乐嘻嘻地放跑了好几只螃蟹,连忙将她揪出厨房:“小祖宗,这阳澄湖的大闸蟹都叫你给糟蹋光了,别添乱了,快出去玩吧。”
&esp;&esp;正巧,兰昀蓁要出门去买艾叶与菖蒲剑,扶楹便兴冲冲地跟上了。
&esp;&esp;兰昀蓁本是在前边走着,无意间瞧见了一家首饰铺,铺上有一只蝴蝶银发卡,她心觉很适合扶楹,便想给她戴上试试看,可一回头,却发觉人都不见影了。
&esp;&esp;“扶楹,过来看看,喜不喜欢这只发卡?”兰昀蓁四周望了望,瞧见后头与五六个小朋友凑在卖竹编的杂货摊前的扶楹。
&esp;&esp;摊主的编织手艺倒是极妙,一根简简单单的竹条,在他手中翻来覆去几回,竟化作了一只惟妙惟肖的螳螂大将。
&esp;&esp;“昀蓁姐!我可以买这个么?”扶楹瞧得出神,拿起摊位上的一艘竹编舟问她,眸光里尽是喜悦与期盼。
&esp;&esp;“你喜欢的话,我们便买下它。”兰昀蓁付了钱,又拉她至首饰铺前,继续为她试那枚蝴蝶发卡。
&esp;&esp;“这回过完端午,你是不是就真要回上海了?”兰昀蓁正为她别好发夹,身前的扶楹却忽地问起。
&esp;&esp;“我舍不得你走。”扶楹将脑袋正过来,望着她,“当初,你嫁的人若是二哥便好了,若能如此,我便可以唤你嫂嫂,可以成日和你待在一起,这里便是你的家,你也不必再回上海去了。”
&esp;&esp;从前那个纯真的孩童,到如今已瞧懂了不少人事。
&esp;&esp;兰昀蓁怔了片刻,少顷后温和地笑了,抬手抚摸着她的发顶:“人生在世,哪有事事皆顺遂的?不过扶楹,无论我与你二哥关系如何,你都可以将我视作亲人。”
&esp;&esp;“日后你若想念我了,便拿出这只蝴蝶发卡看一看,想起今日你我二人的对话,或许心中便会开怀了。”
&esp;&esp;扶楹微微垂头,抬手摸着右发上的那枚银发夹,一言不发。
&esp;&esp;兰昀蓁瞧着她这般低落模样,还欲出言逗她开心几句,却被一道熟悉却又让人顿觉疏离的声音打断。
&esp;&esp;“你倒是很有闲心。”
&esp;&esp;扶楹率先抬起头来瞧,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且清冷的女子的脸庞。她不曾见过这人,不知这是胡婉兮,只是觉着她盯向兰昀蓁看时,视线是很怪的,似乎隐含着一股厌恶。
&esp;&esp;“你是谁?”扶楹拦在兰昀蓁身前,不甘示弱地朝胡婉兮道。
&esp;&esp;“这可是贺聿钦的妹妹?”胡婉兮淡淡地瞥了一眼扶楹,转眸又向兰昀蓁,“爱屋及乌一词,用在你身上,倒颇为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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