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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esp;&esp;“他回老家吊了那般久的唁,也是时候返沪了吧。”她边说着,见聂纮脸色微变。

&esp;&esp;“是啊,他也该回来管事了。”提及此事,聂绮心中亦有不满,“新来的那管家,做事不麻利便也算了,连采买回府的香水、洋粉用着都跟往日里的不一样,那些杂牌子我都不曾听过。”

&esp;&esp;“你的那些庸脂俗粉每月要花多少钱,你心里没个数?”一听要换管家,聂纮眉头一拧,“省着点用得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成日里花着娘家的钱。”

&esp;&esp;聂绮不乐意听这话,手中的杂志一合,没好气地摔在梅花矮几上:“爹他老人家愿意花钱在我身上,轮的着你来数落我?”

&esp;&esp;聂纮向来吵不过聂绮,瞪了她一眼,嘴角紧绷着。

&esp;&esp;一旁的聂缙许久未说话,冷眼瞧着,似是在思忖着方才对话中的怪异之处。

&esp;&esp;黑漆的铁栅门外,传来短促的汽车鸣笛的声响。

&esp;&esp;大抵是聂理司去医院接了聂老太爷回府了。

&esp;&esp;客厅里,四人悄寂坐着,各怀心事。

&esp;&esp;-

&esp;&esp;七日后,令全上海滩都瞩目关注的一起官司出了分晓。

&esp;&esp;贺家大房的那桩婚事,未离得成。

&esp;&esp;人言啧啧,无不在慨,新年之时,聂三小姐与贺大少的官司便开始打,直拖了几月,终了,三小姐却败了。

&esp;&esp;败诉的缘由无他,正是聂老太爷明言不允。

&esp;&esp;[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儿戏离散]——彼时的老太爷仍在休养,出庭不得,以白纸黑字书下此话,遣人递交至法院。

&esp;&esp;签署离婚协议,尚只是离婚第一步,协议若不得双方父母承允,便不可作数。

&esp;&esp;三小姐父母早逝,家中亲长,唯老太爷最有话语权,他老人家不许,官司哪还会有胜算?

&esp;&esp;“咱们家的女儿,为婚姻自由一事吃过大亏的有多少?没一个是下场好的。”

&esp;&esp;饶是平日里同她针锋相对的聂绮,这段时日里见着她都面露叹惋。

&esp;&esp;那抹淡淡愁色,许是为她,又或许更是为自己。

&esp;&esp;如今府中上下,她大抵是唯一真心盼着兰昀蓁把官司打胜的一人,也好给自己些希冀。

&esp;&esp;“日子是为自己而过的,六姨母何必伤神?”二人行至兰昀蓁的卧房门口,兰昀蓁回她道,“一场未得结果,亦还有第二场,结局总是难料的。”

&esp;&esp;身旁的聂绮口微张着,还欲说些什么,终了仍是闭上了。

&esp;&esp;“天色已晚,六姨母也早些歇息。”兰昀蓁朝她微笑。

&esp;&esp;聂绮怃然地点了点头,拢了拢肩上的锦绣披肩,转身往自己房中去了。

&esp;&esp;卧房里,墙壁上的雕花挂钟轻摆着,发出滴滴答答的枯燥琐声,铜黄时针已近走至顶端的罗马数字。

&esp;&esp;子时了,府内灯火俱灭,聂宅陷入一片黑魆之中。

&esp;&esp;与聂绮分别后,兰昀蓁并未歇下。

&esp;&esp;她一直在等,抬眸瞧了一眼挂钟,从卧房的衣柜里抽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木盒。

&esp;&esp;盒中存放之物,乃是一粒香丸,她将香丸倒出,收进袖口,提过早便备下的烛台,悄冥冥地出了房门。

&esp;&esp;漆黑的宅子里,廊道上的那抹烛火幽幽地游动,火光指向之处,是聂老太爷的主卧。

&esp;&esp;房内传来阵阵低咳,兰昀蓁抬手轻轻叩门,按下门把手入内。

&esp;&esp;“……谁!?”

&esp;&esp;那阵咳喘声压得更低了些,聂老太爷吃力略慌地挪动着上半身,去够床边台灯的灯绳,无力的手指却未抓得住,只碰得灯罩边垂落的那圈红绿玛瑙流苏撞出杂乱碎响。

&esp;&esp;灯,是兰昀蓁扯亮的。

&esp;&esp;烛台里散发出的黯淡灯火,转而被床头柜上垂珠灯盏的焦黄光线倾覆。

&esp;&esp;借着那抹昏暗的光,聂老太爷瞧清这位不速之客。

&esp;&esp;“是我。”兰昀蓁出声。

&esp;&esp;“大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老太爷将手收回,撑着身子,倚靠于床头,神色提防。

&esp;&esp;兰昀蓁为他仔细扶起枕头,缓缓道:“起夜时,恰好听见咳嗽声,想来是您身体不适,便过来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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