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被隔绝。
世界瞬间安静了许多。
玲诺诺的瞳孔骤然收缩!
映入眼帘的,是雪棠那双平静无波的淡蓝色眼眸。她撑着伞,站在泥泞湿滑的坡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她的神情依旧淡漠,没有怜悯,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过来。”雪棠的声音穿透雨幕的喧嚣,清晰地传入玲诺诺耳中。
玲诺诺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苏雪棠…给她撑伞?让她…离开这里?
“别弄脏我的院子。”雪棠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玲诺诺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我的院子”?
她…她可以进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微弱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冰冷的绝望!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命令背后的含义,身体已经本能地遵从!她僵硬地迈开脚步,跟在雪棠身后。虽然嫁衣依旧干燥鲜红,但湿透凌乱的长发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依旧让她显得无比狼狈。
雪棠没有再看她,转身,撑着伞,朝着老宅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似乎在等她跟上。
玲诺诺如同梦游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湿滑的坡地上,踉踉跄跄地跟在雪棠身后。她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在风雨中撑起一片安宁的背影,仿佛那是混沌世界中唯一清晰的路标。
筱筱趴在老宅的门框边,小手紧张地揪着门框。看着老婆撑着伞,一步步从狂暴的雨幕中走回,身后跟着那个嫁衣鲜亮却长发湿透凌乱、脸色惨白、身体微颤的粉色身影,小嘴惊讶地微张着。老婆…老婆真的把玲诺诺带回来了?!她心里本能地泛起一点点酸酸的泡泡,但看到玲诺诺那副强撑着体面却难掩狼狈脆弱的模样,那点酸意又被更多的担忧和一种“她看起来好难过”的念头压了下去。
雪棠带着玲诺诺走到老宅的屋檐下,收起伞,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她指了指院子角落,靠近柴房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个用青石板搭成的、承接屋檐雨水的浅水池,池水因为雨水的不断注入而显得格外清澈。
“洗干净。”雪棠言简意赅,目光落在玲诺诺湿透凌乱的长发上,然后便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屋,留下屋檐下一片相对干燥的空间。
玲诺诺站在屋檐下,冰冷的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长发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渍。她看着那个清澈流动的承露池,又看看紧闭的屋门,再看看自己湿漉漉、黏在脸颊上的粉色长发,明白了雪棠的意思。
洗干净…
洗头发…
在这里洗吗?
“喂!”筱筱的声音从留着一条缝隙的门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别扭,但少了之前的尖锐嫌弃,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你快点洗头发啊!湿头发贴在脸上不难受吗?会头疼的!”她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关心过于直白,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的…笨蘑菇…连头发都不会弄干…”
玲诺诺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门缝里那双带着复杂情绪却亮晶晶的褐色眼眸。筱筱…这是在担心她头疼?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冲…
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不再犹豫,走到承露池边,俯下身,用手掬起冰凉的池水,开始仔细地清洗自己湿透凌乱的长发。冰冷的池水刺激着她的头皮,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但动作却不再迟疑。她需要洗掉这份狼狈。
屋内。
筱筱关上一点门缝,立刻蹭到雪棠身边,抱着雪棠的手臂,小脸皱成一团,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老婆…你把她带回来了…她…她会不会又想着抢老婆啊?”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雪棠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仔细地擦拭着筱筱刚才趴在门框上可能沾到的水汽,声音平静无波:“她无处可去。”
“那…那她洗干净了怎么办?”筱筱还是不放心,仰着小脸追问,“你不会让她住…住我们的房间吧?”她紧张地抱紧了雪棠的手臂。
雪棠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屋檐下那个正俯身清洗长发、露出优美脆弱后颈的单薄身影。冰冷的池水顺着她粉色的发丝滑落。雪棠沉默了片刻。
“柴房空着。”
筱筱顺着雪棠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院子角落那个堆放杂物、有些破旧的柴房。她眨了眨眼睛,小嘴撅了撅,但看着外面依旧磅礴的大雨,再想想玲诺诺刚才那副强撑体面却难掩脆弱的样子,那点小小的不满终究被更多的“算了算了”取代。哼!住柴房!粉色蘑菇就该住蘑菇房!不过…柴房好像又冷又硬?要不要…等会儿偷偷塞点干草和旧毯子进去?就一点点!才不是心疼她呢!
玲诺诺用流动的池水将自己的长发彻底清洗干净,虽然依旧湿漉漉地滴着水,但不再凌乱黏腻。她站直身体,嫁衣依旧鲜红干燥,但湿发贴在脸颊和颈后,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深渊的诡魅,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般的清丽与脆弱。她站在屋檐下,看着紧闭的屋门,又看看角落那个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寂的柴房,心中五味杂陈,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柴房…
这就是她的容身之处了吗?
比起山峦里那无处遮蔽的风雨,这柴房至少能隔绝风雨…
而且…是在她的院子里…那个麻烦精…似乎…也没那么坏了?
玲诺诺默默地走到柴房门口,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带着潮湿木味的木门。里面堆着一些码放整齐的干柴和零星杂物,弥漫着松木和干草的气息。她找了一个相对干燥、避风的角落,安静地坐了下来。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水珠偶尔滴落在地面的干草上。
屋内的灯光透过窗户纸,在院子里投下温暖朦胧的光晕。她能清晰地听到屋内传来筱筱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以及雪棠低沉简短的回应。灶房里似乎还传来了轻微的、烧水的声音?
湿发带来的凉意让她微微瑟缩,但玲诺诺那颗漂泊无依、在风雨中几乎被孤独淹没的心,却在这狭小、简陋却干燥的柴房里,在屋外哗哗作响的滂沱雨声中,在清晰感知到那近在咫尺的、属于苏雪棠的沉静气息和一点点人间烟火气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卑微却无比真实的…安宁与温暖。
她将微凉的脸颊轻轻贴在膝盖上,无声地,落下泪来。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更像是历经风雨漂泊后,终于找到一处小小避风港的、复杂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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