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咖里,键盘的敲击声、游戏的音效和哥仨的欢呼叫骂声混成一片热浪。外面世界的纷扰,连同王梓霸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高考的结束键已经按下,现在是属于虚拟战场和兄弟情谊的狂欢时刻。
时间在屏幕的光影中飞逝,直到秦笑笑兜里的手机催命般响起——他爹妈的夺命连环Call到了。时针已指向晚上十点多。
“靠!催命呢!”秦笑笑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摘下耳机,“走了走了,再不回去老头要断我粮了!”
三人意犹未尽地走出网咖,巷子里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驱散了屋内的闷热。他们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朝巷口走去,压根没注意到蜷缩在巷子深处阴影里的六双眼睛。
巷子尽头,路灯昏黄的光晕下,秦笑笑和苏溪陆各自拦下出租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轮到孙一心时,路过的出租车却都亮着“载客”的红灯,一辆空车也没有。
“天助我也!”巷子深处,冻得牙齿打颤、缩成一团的王梓霸,看到孙一心落单,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扶起同样快冻僵的李叔,“李…李叔!就…就剩那小子了!上!”
六个人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从阴影里窜出,呼啦一下将站在路边等车的孙一心围了个严严实实。
孙一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了一下,目光扫过冻得脸色发青的几人,最终落在领头的李叔身上——这家伙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肌肉虬结,右眼那道刀疤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孙一心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依旧带着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啧,我说各位,好狗还不挡道呢,这大晚上的,想干嘛?”
王梓霸立刻拱火:“李叔!听见没?他骂你是狗!”
李叔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王梓霸后脑勺上:“闭嘴!你个缺心眼儿的!”他瞪着孙一心,把胳肢窝夹着的皮包往身后小弟手里一塞,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和手腕,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对着空气呼呼打出几记刺拳,带起凌厉的风声。“小子,挺狂啊?在学校里欺负我们王少,挺能耐?”
孙一心心头一沉。这李叔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明显的练家子痕迹,绝不是王梓霸身边那些花架子体育生能比的。他飞快盘算着:就算能瞬间放倒一个,剩下五个,尤其是这个李叔,绝对能把自己摁死。他强作镇定,盯着李叔:“王梓霸什么德性你们自己清楚。说吧,想怎样?”他太了解王梓霸了,这货色欺软怕硬,最多也就搞点恐吓,真动刀动枪他没那个胆。
王梓霸见孙一心“服软”,得意地晃着脑袋走上前,油腻的手拍在孙一心肩膀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早这样不就完了?何必呢?”
孙一心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少废话,有屁快放!”
“痛快!”王梓霸整了整他那苍蝇站上去都打滑的背头,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现在,立刻!给王楚然打电话!告诉她你俩彻底玩完了!然后……重点!给我好好美言几句!说王少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前途无量……”
孙一心简直想把白眼翻到后脑勺:“大哥!我最后说一次!我跟她就是同桌!纯得不能再纯!你要追她你自个儿去追!拿我当什么工具人?”
“放屁!”王梓霸鼻孔喷着粗气,脸涨得通红,“老子找过她!她拒绝我了!她居然敢拒绝我王梓霸!”他越说越激动,“我问她是不是因为你,她……她居然捂着脸笑了!那分明就是害羞!就是默认!你俩肯定有一腿!”
孙一心一愣,猛然想起之前王楚然确实莫名其妙跟他道过歉,他还一头雾水地说“没关系”。原来根子在这儿!
“她那是拿我当挡箭牌!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孙一心举起右手,“我发誓行不行?”
“我不管!”王梓霸梗着脖子,“这电话你必须打!这是你自证清白的唯一机会!”
孙一心头大如斗。这电话要是打了,简直是人生污点,以后想起来都得尬得脚趾抠地。“我没她电话!”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我有!”王梓霸立刻掏出手机翻通讯录。
眼看糊弄不过去,孙一心情急之下,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嗓子大喊:“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然而,几秒过去,巷口巷尾,除了昏黄的路灯,竟无一人探头,也无警笛回应。
王梓霸脸上露出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巷子两头,李叔带来的小弟正“热情”地给路过的零星行人分发着“免费鸡蛋”,成功地将可能的目击者暂时留在了远处。
“号码是13……”王梓霸已经开始念号码。
不能再等了!孙一心眼中厉色一闪,动作快如闪电!他左手猛地抓住王梓霸伸过来指指点点的胳膊,顺势一拧一拽!王梓霸“哎哟”一声,像个陀螺般被扯得原地转了个圈,还没反应过来,孙一心强有力的右臂已经死死箍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牢牢锁在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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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动!”孙一心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脸色大变的李叔,“让他走!否则,你们王少这条胳膊今天最少是个脱臼,脖子也得受点罪!”
“别!别冲动!孙哥!孙爷爷!有话好说!冲动是魔鬼啊!要坐牢的!”王梓霸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这辈子只有锁别人喉的份儿,哪被人这么拿捏过?
李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死死盯着孙一心,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异样——这小子的动作快得不像话!就在孙一心以为暂时控制住局面,稍微松懈的刹那,李叔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前一滑,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一只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王梓霸的后衣领,同时另一只手在孙一心箍紧的手臂关节处轻轻一拂!
一股刁钻的力道传来,孙一心只觉得手臂一麻,锁喉的力道瞬间泄去。李叔猛地发力一拽,王梓霸就像只小鸡崽般被他硬生生从孙一心怀里“拔”了出来,踉跄着退到一边。
“李叔!给我教训他!狠狠教训他!”王梓霸捂着脖子,又惊又怒,指着孙一心尖声叫道。
李叔将惊魂未定的王梓霸推到身后,目光凝重地看向孙一心:“小子,有两下子。不过,老子打你,传出去是欺负小辈。”他伸出砂锅大的拳头,指节粗大,布满老茧,“这样,你能硬接我一拳不倒,老子做主,放你走!说话算数!”
孙一心看着重新围拢上来的五人,心知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好!一言为定!”他深吸一口气,摆开一个散打的防御架势,全身肌肉紧绷。
李叔不再言语,双腿微屈,重心下沉,双手在胸前虚抱,摆出一个古朴而沉凝的起手式。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草木枯荣意蕴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流转。他缓缓提起右拳,那拳头竟隐隐透出一层极其淡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惨绿色微光!
孙一心瞳孔微缩!那绿光……不对劲!他脑中警铃大作!电光火石间,他竟鬼使神差地放弃了所有防御架势,同样拧腰转胯,调动起全身的力量,毫无花哨地一拳直直轰出!目标,正是李叔那泛着绿芒的拳头!
“找死!”李叔心中惊怒交加!他这枯荣拳劲阴损刁钻,专破气血,本想只用三成力,给这小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酸麻无力一个月),让他以后见了王少绕道走。可这小子竟敢硬碰硬?这一拳要是对上,他手臂的血管经脉怕是要遭重创!
双拳毫无花哨地对撞在一起!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在巷子里炸开!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双拳交击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围观的五人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迎面撞来,惊呼着被推得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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