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士义被戴上枷锁带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歉疚,有不舍,还有一丝决绝。王氏想冲上去,却被兵士一把推开,跌坐在满地碎瓷片上,看着丈夫的背影消失在火光里,看着这个经营了十五年的家,被翻得乱七八糟,桌椅倾倒,书卷散落。
忽然,她瞥见廊柱的阴影里,蹲着那抹熟悉的黄色。阿忠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仿佛眼前这场家破人亡的变故,与它无关。
王氏望着它,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原来预警从来都不是诅咒,是给你机会躲祸啊。可她和丈夫,偏偏错过了。
永元二年冬,萧士义被戮于市,家产充公。王氏遣散了仆从,搬到京郊一间陋室里。离府那日,她回头看了眼萧宅,阿忠还蹲在门口,见她看来,竟摇了摇尾巴,然后转身跑进巷子里,再也没出现过。
许多年后,王氏老了,弥留之际,拉着照顾她的邻家女孩的手,轻声说:“往后遇着怪事提醒,别当耳旁风。命运给你递话,从不会挑体面的方式,能躲就躲,能改就改,别等来不及了才后悔。”
窗外,一只黄雀扑棱着翅膀飞过,落在院角的老槐树上,叫了两声,声音清越。
有些警示,从来都不是来自高堂庙宇的谶语,而是藏在朝夕相处的寻常物里。听懂了,是生机;错过了,便是遗憾。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不是预知未来的本事,而是面对提醒时,那份不侥幸、不迟疑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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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百万钱梦
东晋太宁三年,建康城的秋雾总带着江南特有的湿冷,渗进骨头缝里。丞相王导这夜又醒了,中衣领口黏在背上,凉飕飕的——方才那梦太真,真得让他心口发紧。
窗外月色昏沉,芭蕉叶影在窗纸上晃来晃去,像有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王导靠在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褥,梦里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百万钱,买长豫。”
长豫是他次子王悦的小字。那孩子刚满二十二,冠礼才过不久,笑起来左颊一个浅浅的梨涡,跟他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梦里他想也没想就吼回去:“不卖!”可那人笑了,笑声空落落的,像在山谷里回响:“由得你么?”
他眼睁睁看着长豫在远处低头读书,浑然不觉自己成了筹码。想喊,喉咙像被堵住;想跑过去,腿却陷在泥里拔不动。只听见铜钱落地的“哐当”声,一枚接一枚,敲得他心头发颤。
“长豫……”王导喃喃着,伸手摸了把脸,满手都是冷汗。
次日清晨,府里静得出奇。王导坐在书房,公文摊开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长子王恬进来请安,见他脸色差,忍不住问:“父亲昨夜没睡好?”
“做了个怪梦。”王导随口应着,目光却飘到了院子里——长豫正在练剑,身姿挺拔,剑光映着晨光,晃得人眼晕。那是他亲手教的剑式,儿子练了十年,如今已颇有模样。
“二弟近来越发勤勉了,”王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前日跟谢家公子论《左传》,说得谢公子半天接不上话。”
王导“嗯”了一声,端起茶盏抿了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定了定神。不过是个梦罢了,他安慰自己。王家经了两朝风雨,八王之乱、永嘉南渡都闯过来了,一个梦魇,哪能乱了分寸?
可心里那股不安总散不去。午后,他换了身便服,悄悄去了城西的清虚观。观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跟王家有旧,听他说完梦境,手指在算筹上拨弄了半天,才缓缓开口:“百万是大数,钱属金,金主肃杀,还带着交易的意思。这梦……怕不是好兆头。”
王导的心沉了下去:“能解吗?”
老道画了七道符,用红线系着装进锦囊:“让公子随身戴着,七七四十九日别摘。府里这段时间别动土、别见血,也别让公子往西去。”
王导攥着锦囊往回走,轿子颠簸着,锦囊里的符纸沙沙响,像在提醒他什么。回府后,他把锦囊递给长豫:“戴着,保平安的,别摘。”
长豫愣了愣,乖巧地系在腰间,红绳配着青玉佩,倒挺好看。“父亲最近好像心事很重?”他笑着问,梨涡浅浅的。
“朝事忙罢了。”王导移开目光,不敢看儿子清澈的眼睛。
日子一天天过,长豫日日戴着锦囊,读书习武,偶尔跟友人雅集,倒也平安无事。王导渐渐松了口气,甚至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他王导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竟被一个梦缠得心神不宁。
入秋以后,府西的旧书阁漏雨漏得厉害。管家请示了好几次,王导实在拗不过,点头道:“拆了重修吧,赶在入冬前弄好。”
动土那天是个大晴天,工匠们拆了腐朽的梁柱,开始挖地基。锄头刨地的“咚咚”声传来,王导忽然想起老道的话——忌动土。他刚要喊停,就听见工匠们惊呼起来。
“相爷!您快来看!”
王导走过去,只见地坑里露出个陶瓮,瓮口碎了,里面黄澄澄的,全是五铢钱。“接着挖!”他沉声道。
一坑又一坑,总共挖出九只陶瓮,每只都装满了钱。账房先生算了一整天,手都在抖,最后报上来的数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回相爷,约莫……百亿钱。”
百亿。
比梦里的“百万”多了千倍。
王导脸色瞬间就白了,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柱子才站稳。梦里的声音又响起来:“百万钱,买长豫。”原来不是百万,是百亿。命运早就标好了价码,只是他当初没看清。
“封起来!”他哑着嗓子喊,“原样埋回去!谁也不准往外说半个字,不然家法处置!”
工匠们不敢怠慢,赶紧把陶瓮埋回去,重新夯平地基。书阁一天天建起来,王导却一天天消瘦,鬓边的白发也添了不少。他总爱站在书阁前发呆,脚下踩着埋钱的地方,像踩着块烧红的铁板。
他跟长豫说:“最近别出门了,就在府里待着。”
长豫虽纳闷,还是听话照做了。深秋的菊花开得正艳,他常坐在亭子里读书,王导远远看着,觉得那画面美好得像易碎的琉璃。
腊月初七,长豫受了些凉,开始咳嗽。起初以为是小毛病,喝了几副汤药,却不见好,反倒发起热来。王导请了建康最好的大夫,药方换了一副又一副,长豫的病却时好时坏,到后来,连床都起不来了。
王导日夜守在床前,握着儿子滚烫的手,指节都攥白了。长豫偶尔清醒,还会安慰他:“父亲别担心,就是个小病,过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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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病,很快就好。”王导一遍遍重复,像是在说服自己。
有天深夜,长豫忽然精神好了些,让王导扶他坐起来。他望着窗外的月色,轻声说:“父亲,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一群白鸟从西边飞来,落在院子里,一落地就变成了铜钱,堆得像座小山。然后有个声音说,该走了。”
王导浑身冰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腊月二十三,小年,长豫走了。临走前,他攥着王导的手,眼里满是不舍:“父亲保重,别太伤心。”说完,眼睛就闭上了。
灵堂里一片素白,哀乐低回。王导站在棺椁前,看着儿子平静的脸,忽然想起他刚学走路时,摇摇晃晃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身上带着奶香,小手软软的,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放。如今,那双手冷得像冰。
吊唁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劝他节哀。王导机械地还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百亿钱,买走了他的儿子。他忽然笑起来,笑得凄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原来再多的钱,也留不住想走的人。
书阁终于建好了,崭新的木料散发着清香。王导独自走进去,在正中央站了很久。管家悄悄进来问:“相爷,那些钱……真要一直埋着?”
“埋着。”王导头也不回,“这间书阁以后只藏书,不住人。每半年检查一次地基,有异样立刻报我。”
很多年后,王导老了,病重卧床。长孙王混侍奉汤药时,总听见他呓语:“不值……不值……”
“祖父,什么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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