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惊惶,便想母亲昨夜蒸的桂花糕。苏文靖握紧儿子的手,继续诵经。明远闭眼回想,甜香似乎真的驱散了腥气。他渐渐跟着念起来,童声清越: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更奇妙的事发生了。其他父母见状,也纷纷合掌诵念佛号。起初是零星的南无阿弥陀佛,后来汇成江河。有个妇人想起怀中揣着从寺里求来的护身符,奋力抛向祭坛——黄符在空中燃起金芒,照见罗刹惊退的身影。
这场对峙持续到月升中天。当皎洁清辉洒满荒坡,罗刹突然发出挫败的嘶吼,化作黑雾消散在谷口。晨光熹微时,百姓惊讶地发现苏家父子相偎在祭坛边,霜华满身却呼吸平稳。
自此,罗刹再未现形。有人说看见谷口长出带刺的金藤,有人说月圆夜能听见经声随风飘荡。只有苏明远知道,那年之后,父亲总在重阳节带他去北郊放纸鸢。纸鸢飞过界碑时,线轴会微微发烫,像是某种温柔的回应。
二十年后,已成为国师的明远在界碑旁立碑撰文。他写道:真正的结界不在符咒,而在人心中不灭的善念。就像暗夜投石,虽不见涟漪,却惊动了整片星河的光影。
4、张元
后周年间的河北万城,春日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寒。村东头张家的篱笆院外,几株老杏树刚冒了些淡粉花苞,却没多少人有心思赏——张家老爷子已经三年看不见这些春色了。
十六岁的张元,是这院里最忙碌的人。天还没亮,他就摸黑起身,先把灶膛里的火生起来,熬上一锅稀烂的小米粥。等粥香漫开,他才轻手轻脚走到祖父房里,扶着老人慢慢坐起,替他把旧棉袄的扣子一颗颗扣好。“爷,今天风小,等会儿我扶您到门口晒晒太阳。”他边说边拿起帕子,仔细擦了擦祖父眼角的分泌物——自从三年前一场急病后,祖父的眼睛就再也没睁开过,起初还能模糊辨点光,后来竟成了彻底的漆黑。
祖父年轻时是村里最好的把式,开春带张元去田里认麦苗和杂草,秋天教他用镰刀割谷子,手指粗粝却总把最甜的烤红薯塞给孙儿。可如今,老人连端碗都要摸索半天,有时筷子戳到碗外,他就会沉默地把脸转向墙,肩膀微微缩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每回看到这模样,张元的鼻子就发酸,他总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祖父,才让老人受这份罪。
这三年里,张元没少跑腿。村西头的老郎中他找了无数次,草药熬了一砂锅又一砂锅,可祖父的眼睛半点起色没有;他还听人说用晨露洗眼能治眼疾,就每天天不亮去村外的草叶上接露水,冻得手指通红也没停,可依旧没用。看着祖父日渐消沉,张元夜里总睡不着,常常坐在院子里的杏树下,对着月亮掉眼泪,心里一遍遍问: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爷再看见东西?
这天,张元去邻村给祖父抓药,路过村口的小寺庙时,看见里头的僧人正在翻一本泛黄的经书。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僧人见他愁眉苦脸,便问他有什么心事。张元把祖父失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僧人听完,指着经书里的一段文字说:“这《药师经》里有句话,‘盲者得视’,或许你能试试诚心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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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捧着那本经书,逐字逐句地读,当读到“盲者得视”时,眼泪差点掉在书页上。他赶紧问僧人,要怎么祈福才显诚心。僧人说:“若能请七位僧人,燃七层灯,连续七昼夜转读《药师经》,再以真心祝祷,或许能有转机。”
可请七位僧人、燃七层灯,得不少银钱和精力。张元家里本就不宽裕,祖父治病已经花光了积蓄。但他没犹豫,回到家就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那是他原本打算给祖父买新棉鞋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又去村里的铁匠铺帮人拉风箱,每天多赚两个铜板。就这样凑了几天,总算凑够了请僧人的钱。
到了祈福那天,张元把家里的堂屋收拾得干干净净,七位僧人围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七层油灯,灯芯燃得明晃晃的,把整个屋子都照得暖融融的。僧人开始念诵《药师经》,低沉的经文在屋里回荡,张元就跪在一旁,双手合十,眼睛紧紧盯着跳动的灯焰。
白天还好,到了夜里,寒气透过窗缝钻进来,张元裹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可他不敢合眼,生怕哪盏灯灭了,坏了祈福的事。每过一个时辰,他就小心翼翼地给灯添点油,然后对着佛像轻声祝祷:“佛祖啊,我祖父一辈子善良,从没做过坏事,求您让他重见光明吧。要是非要有人看不见,就让我替祖父瞎了眼,我还年轻,不怕……”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这样过了六天六夜,张元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干裂起皮,整个人瘦了一圈。家人都劝他歇会儿,可他摇摇头说:“再等等,就差最后一天了。”
第七天夜里,张元实在撑不住了,趴在桌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一个白胡子老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亮晶晶的金篦子,走到祖父床前,轻轻用金篦子拨了拨祖父的眼睛。然后老翁转过身,笑着对他说:“好孩子,别难过了,三天后,你祖父的眼睛就能好了。”张元又惊又喜,想拉住老翁道谢,可一伸手,却醒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泪水。不等天亮,他就跑到祖父房里,把梦里的事告诉了祖父和家人。家人听了,有的半信半疑,有的却红了眼,觉得是张元的孝心感动了神明。
接下来的三天,张元每天都盼着奇迹发生。第三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端着粥走进祖父房里,刚要喂老人吃饭,就听见祖父忽然“呀”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讶。“元儿,元儿!”祖父伸出手,颤抖着指向窗外,“那……那是不是院里的杏树?开花了?”
张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赶紧扶着祖父走到门口,指着篱笆院外的杏树说:“爷,是呢!您看,粉粉的花,可好看了!”
祖父眯着眼睛,慢慢转动着头,先是看见了杏树,又看见了院墙上的牵牛花,最后落在张元脸上,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摸了摸张元的脸颊,哽咽着说:“元儿,爷看见了,看见了……我的好孙儿……”
村里人听说张家老爷子复明的事,都跑来看热闹,个个都夸张元孝顺,说他的孝心感天动地。张元却只是笑着说:“我就是想让爷再看看这世道,看看家里人,没什么特别的。”
后来,张元孝顺祖父的事在万城传了开来,成了家家户户教育孩子的榜样。人们都说,是张元的真心和坚持,才换来了祖父的光明。其实哪有什么凭空而来的奇迹,不过是一份沉甸甸的孝心,像那七层油灯的火焰,虽微弱,却能炙热最难熬的黑夜,照亮最绝望的路。这份孝心,比任何神明都更有力量,它告诉我们,只要心怀善意与坚持,总能在困境中盼来希望,而对家人的爱,永远是世间最温暖的光。
5、释智兴
大业五年的长安,腊月里的风雪像刀子似的。禅定寺的钟楼最高处,智兴和尚呵着白气,将冻得发紫的手贴在袈裟里暖着。今夜轮到他当维那——这是寺里最苦的差事,每夜七次登楼撞钟,风雪无阻。
“当——”
铜钟在雪夜里震开一圈看不见的波纹。智兴闭目合掌,想起《增一阿含经》里说的“鸣钟息苦”,手下又添了三分力道。他不知此刻千里外的江都,有个新魂正循着钟声漂来。
那魂是三果法师的兄长,随炀帝南巡时病逝彭城。他生前不算恶人,只是惯看官场倾轧,也曾默许过几桩冤案。此刻堕在地狱边缘,但见黑雾里伸出无数焦黑的手,将他往沸腾的铜汁里拖拽。
“冤枉啊——”无数怨魂在他耳边哭喊,他这才听出其中几个声音甚是耳熟。
正当他半身浸入铜汁时,天际忽然传来钟声。初时细微如蚊蚋,渐渐清越如龙吟。说也奇怪,那滚烫的铜汁触到音波,竟化作温凉泉水。更有一道金光自云间垂下,照见无数魂灵如萤火升空。
“是长安方向的钟声。”有老鬼喃喃道,“定有高僧发大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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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三果之妻忽得奇梦。丈夫的兄长满身水汽立在榻前:“幸得禅定寺智兴师父钟声超度,我已往生净土。”见她将信将疑,亡魂急道:“明日便有官报至,我确已殁于彭城。可奉十匹绢谢法师。”
翌日果有快马送讣告来。三果之妻捧着白绢进寺时,惊动全寺僧众。
“师兄到底如何撞钟?”年轻沙弥挤在廊下问。
智兴搓着冻疮苦笑:“不过是遵照佛制。”他翻开经卷指给众人看,“《罽腻吒王因缘记》载,恶道众生闻钟声可暂息苦难。”
但真正的原因,他藏在心里没说——每回握紧钟杵,他总想起洛州老家。儿时邻家婆婆孤死三日才被发现,从此他发誓要让声音传得更远些。后来出家守钟,便养成了习惯:撞钟前必观想音波渡水穿山,每声必合《华严经》“佛音普及诸众生”的愿心。
某年清明,江都来的商队捎来口信。说彭城郊外有片荒地,每逢钟时便涌金莲。智兴只是低头磨着钟杵上的包浆——那包浆已被磨得温润如玉,映出他不再年轻的面容。
后来新来的沙弥发现,智兴撞钟前总要先静立片刻。有人问起,老和尚微笑:“等远行的人听见。”寺里最老的典座僧说,这是在与十方三世通消息呢。
直到智兴圆寂那夜,钟声格外绵长。次日清晨,众人见他仍立在钟旁,双手保持合十姿势。而那口铜钟的龙钮上,竟凝结着露水化的莲花纹。
从此禅定寺的钟多了个名字:渡厄钟。常有远道而来的香客,只为听一声钟响。某年有游方僧说,在南海孤岛上听见钟声随潮水而来,当时正有渔船险遇风浪,闻声后竟风平浪静。
原来至诚之声,能裂虚空;慈悲之念,可渡幽冥。就像暗夜投石,虽不见涟漪,却惊动了整片星河的光影。
6、董雄
贞观年间的刑部大牢,连月光都要在铁栅外打个转才敢渗入。大理寺丞董雄蜷在干草堆上,腕间铁链随着诵经声轻响。同牢的李敬玄翻了个身冷笑:“董兄还念那胡神?不如省些力气等三司会审。”
董雄默然抚过锁链上的冰霜。他自幼持斋,如今蒙冤入狱,唯剩《普门品》可作舟筏。隔壁囚室忽然传来啜泣——是王忻在哭诉家有八旬老母。董雄提高诵经声,字字如暖玉投入黑暗。
子夜时分,李敬玄被脆响惊醒。但见董雄腕间铁锁完好无损地落在地上,锁钩分明紧扣,却与铁环相隔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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