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长人,其兆幽深。强秦铸之以求永固,却成他朝兴替之谶。可见天命无常,非金石可锢;民心所向,方为不朽基业。敬畏未知,勤修德政,便是对命运最好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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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汉高祖
荥阳城南,那片黄土地被盛夏的日头晒得龟裂,每一道裂缝都像是干渴的嘴。风卷起尘土,打在枯黄的草茎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更远处,楚军联营的号角声穿透热浪,时断时续,如同催命的符咒。
刘邦觉得自己快要融在这片焦土里了。他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气。甲胄早已被他卸下,丢弃在某个不知名的草丛,那东西太沉,也太显眼。此刻,他只是一个亡命之徒,身后是项羽麾下最精锐的追骑,马蹄声如同擂鼓,越来越近。
他伏在一处土坡后,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着尘土流进眼睛,刺得生疼。败了,又是一场惨败。睢水之战的溃围仿佛昨日,如今在荥阳,他几乎重蹈覆辙。身边的亲卫为了引开追兵,一个个倒下,此刻,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什么赤帝子斩白蛇,什么丰沛起兵的豪情,在绝对的力量和濒死的绝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马蹄声如雷鸣般从坡上滚过,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死死咬住牙关,连呼吸都屏住,直到那声音略略远去。不能停留,必须找个藏身之处。他挣扎着爬起,目光在荒芜的原野上急切地搜寻。然后,他看到了它——不远处,一口几乎被荒草完全吞噬的废井。
井口黑洞洞的,像大地的一道伤疤。他踉跄着扑过去,一股混合着腐土和湿气的凉意扑面而来。井壁湿滑,布满苔藓,几根腐朽的井绳耷拉着。这是绝境,也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及细想,双手扒住井沿,用尽最后的气力,将自己沉入那片黑暗之中。
身体在粗糙的井壁上摩擦、碰撞,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下落的过程短暂而又漫长,最后,他重重地摔在井底,溅起一片湿冷的泥泞。井口的那片天空,变成了一方小小的、令人眩晕的亮斑。他蜷缩在冰冷的淤泥里,听着自己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息,以及头顶隐约传来的、追兵四处搜索的呼喝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井底的寒气开始侵入骨髓。那方小小的亮斑,似乎也带上了审判的意味。他会死在这里吗?像无数无名士卒一样,悄无声息地烂在这口废弃的井中?宏图霸业,瞬间成了井底最奢侈的幻梦。
就在心头的绝望如同井水般快要将他淹没时,井口那片光亮,忽然被两个小小的身影遮挡了一下。
是两只斑鸠。
它们似乎是被井沿的几茎草籽吸引,扑棱着翅膀落了下来,灰褐色的羽毛在光线下显得朴素无华。它们歪着头,用喙啄食着草籽,发出“咕咕”的、平和的声音。它们就那样悠闲地在井边踱步,梳理羽毛,仿佛这兵荒马乱的人世与它们毫无干系。
井下的刘邦,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死死盯着那两只鸟,它们的身影,恰好挡住了从上方俯瞰井底的视线。
果然,杂沓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再次逼近,就在井口周围。“妈的,跑哪儿去了?”有楚兵粗鲁地叫骂。“头儿,这里有口井!”另一个声音喊道。
刘邦浑身绷紧,握紧了腰间短剑的剑柄,指节发白。他能感觉到有阴影投了下来,有人正探头朝井下张望。
“呸!一口烂井!”那声音带着不耐烦,“底下黑咕隆咚的,鸟都在这儿找食儿,能有人?那刘季好歹也是个王,能往这种地方钻?快,去那边林子搜搜!”
阴影移开了。那两只斑鸠似乎受了一点惊扰,飞起盘旋了半圈,又安然落下,继续它们之前的悠闲。它们的“咕咕”声,在刘邦听来,比任何仙乐都更动听。
追兵的声音终于彻底远去。井底那片小小的天地,重归死寂,只剩下他劫后余生、狂喜又后怕的心跳声。他仰着头,看着那两只仍在井沿踱步的斑鸠,看着它们普通而又神圣的身影,泪水混着井底的泥污,无声地滑落。这不是巧合,这一定是上天不绝他刘邦!
不知又过了多久,确认外面再无危险,他才凭借井壁的凹凸和那些腐朽的井绳,艰难地爬出了这口“厄井”。重见天日,他对着那方天空,对着那两只早已不知飞往何处的斑鸠,深深一拜。
许多年后,刘邦已是大汉王朝的开国皇帝,未央宫巍峨壮丽,睥睨天下。又是一年正旦,长安城银装素裹,万象更新。盛大的朝贺仪式上,百官匍匐,高呼万岁。
仪式的高潮,内侍恭敬地捧上一个精致的金丝鸟笼。笼中,是两只毛色光洁、神态安然的斑鸠。
已是垂暮的皇帝,目光穿过冕旒的玉藻,落在那两只斑鸠身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又回到了荥阳城南那个燥热、绝望的午后,回到了那口冰冷、黑暗的废井之底,看到了井口那两只悠然踱步的、小小的身影。
他缓缓起身,步履沉稳地走下御座,亲手打开了鸟笼的金丝小门。
两只斑鸠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振翅飞出,在庄严的殿宇间盘旋一周,带着获得自由的欢欣,径直飞向殿外广阔明净的天空。百官们仰头观看,纷纷赞颂陛下仁德,泽及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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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皇帝自己知道,这每年正旦例行的“放鸠”之典,并非仅仅是为了彰显仁德。那是对绝境之中一丝生机的不敢或忘,是对冥冥之中一份庇佑的朴素答谢,更是对自己,对满朝文武,对这片他亲手打下江山的一种无声告诫:无论身处何等荣耀之巅,亦不可忘却来时路上的狼狈与那看似微末的援手。
绝处逢生,常系于微末之物。双鸠集井,非必神异,然其存亡一线间的遮蔽,恰如命运给予不屈者的一线微光。汉祖放鸠,非止念恩,更是明志:居安思危,仁泽万物,方能使那曾庇佑自身的微光,终成普照天下的朗日。
6、陆贾
长安的夏夜,溽热尚未完全退去。曲逆侯府的书斋内,窗扉半开,偶有微风吹动灯烛,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樊哙——这位以勇力着称、曾在鸿门宴上怒发冲冠的猛将,此刻却显得有些烦躁。他盘腿坐在席上,面前的酒爵半晌未动,浓眉紧锁,目光定定地看着对面安坐品茗的陆贾。
陆贾神色从容,宽大的儒袍衬得他气度沉静。作为曾为高祖皇帝出使四方、凭口舌定南越的辩士,他见识过太多风云变幻。
“陆先生,”樊哙终于开口,声音洪亮,带着武人特有的直率,却也透着一丝难得的困惑,“俺是个粗人,有话就直说了。这些年,常听人说,自古当皇帝的人,都宣称自己是‘受命于天’,还说有什么‘瑞应’,什么祥瑞征兆。这些东西,玄之又玄,当真有的吗?莫不是……唬人的?”
他挥了挥蒲扇般的大手,似乎想驱散眼前看不见的迷雾。对他来说,战场上的真刀真枪、排兵布阵才是实实在在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命瑞应”,远不如一顿酒肉来得真切。
陆贾闻言,并未立即反驳,也未引经据典,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书斋内的寻常景物。他放下茶盏,声音平和而清晰:“将军此问,关乎天道人心。贾以为,不仅帝王有瑞应,寻常百姓之家,亦时刻可见征兆。”
“哦?”樊哙倾身向前,兴趣被勾了起来,“百姓家也有?”
“正是。”陆贾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譬如,人的眼皮若无故跳动,往往预示着将有酒食可享,此乃口腹之兆,虽小,却常验。”
樊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回想了一下,似乎确有那么几次应验。
陆贾又指向案头那盏青铜油灯,灯芯正结出一朵小小的灯花,噼啪轻响,光晕显得格外温暖。“您看这灯烛,灯芯若是爆出火花,民间便认为是要得钱财的喜兆。虽未必顷刻间金银满屋,但或许是远方的货款顺利收回,或许是田亩多收了几斛谷物,总归是财务上的小小吉庆。”
樊哙看着那跳跃的灯花,点了点头。
“再听,”陆贾侧耳示意窗外,此时恰好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若是正午时分,喜鹊在门前枝头喧叫,家中的老仆便会说,怕是要有客人远道而来了。这征兆,将军府上可曾应验?”
樊哙咧嘴一笑:“有!前几日午时便有鹊噪,下午我那连襟就从丰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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