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黄昏,禅房内光线晦暗。他所卧的床前垂着布帷,将床榻与外间隔开。他正闭目凝神诵念,忽觉帷布下方缝隙处,透进一片奇异的光亮,并非烛火之色,而是柔和的金光。他微微睁眼,朦胧中,竟见有一人从帷外跨步而入,只能看见自腰部以下的双足与小腿,那足踝呈现出一种纯净温暖的金色,所散发出的光明,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昏暗与病气,整个禅房都笼罩在一片祥和、安宁的光晕之中。
道泰心中一震,不知是幻是真。他强提起力气,猛地伸手掀开床帷,想要看个究竟——然而,帷外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那金色的足迹与光华,也如朝露般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就在这惊鸿一瞥、心神激荡的刹那,道泰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接着,大汗淋漓,浸透衣衫,这汗出得畅快,竟不似病中之虚汗。汗后,原本灼热的身体开始降温,沉重如铁的肢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试着动了动,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缠身的恶疾,竟似潮水般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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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养了十余日,道泰法师便已能下床行走,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最终竟完全康复了。寺中僧众皆称奇迹。
此后,道泰法师依旧在精舍中静修,只是眉宇间更添了一份平和与从容。有人问起那次奇特的经历,他并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那金色的足迹,是真是幻,于我而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你放下对生死的执着,一心系念善法时,心境便会澄明,自身的生机也可能由此被唤醒。病痛或是命数,有时并非外力祛除,而是心念转变,体内自有大药生发。”
至诚之心,可通微妙之境。有时,信念照亮的并非外在的神迹,而是我们自身内在那不曾枯竭的生命源泉。心灯既明,何惧幽暗?
12、郭宣
东晋义熙十一年,天下纷扰,官场更是风波险恶。太原人郭宣与蜀郡人文处茂,同在梁州刺史杨收敬麾下为僚属,三人意气相投,过往甚密。岂料杨收敬一朝获罪,锒铛入狱,郭宣与文处茂亦受牵连,被革去职衔,投入大牢,成了难兄难弟。
阴湿的牢房里,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微光。沉重的木枷锁住了手脚,更锁住了往日的自由。起初,两人不免怨天尤人,文处茂更是日夜咒骂上司无能,连累自己。但时日一久,怨气耗尽,剩下的只有对未知命运的恐惧。砍头?流放?种种可怕念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郭宣平素心里对佛法有些好感,虽不精深,但知观世音菩萨慈悲救苦。眼见申诉无门,求救无路,他便对文处茂说:“文兄,如今身陷囹圄,呼天不应,不如你我至心念诵观世音菩萨名号,或有一线生机。”文处茂将信将疑,但身处绝境,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跟着郭宣一同默念起来。
如此过了十日。这夜,郭宣在昏睡中,忽见一位周身笼罩柔和光晕的菩萨,容貌慈悲安详,走到他面前,轻声安慰道:“勿须恐惧,你二人性命无忧。”郭宣梦中欣喜万分,正要叩谢,却醒了过来,将梦境告知文处茂。文处茂听后,也将信将疑,心里却踏实了几分。
怪事随即发生。天快亮时,两人手上脚上的枷锁,竟“咔哒”一声,自行松脱了!他们又惊又喜,活动着僵硬的肢体。可等到狱卒巡牢的脚步声传来,那枷锁又“咔哒”一声,自己合上了,严丝合缝,如同从未打开过。如此一连数日,每到夜深人静,枷锁便自动解开,让他们得以稍缓痛苦;天明之前,又自行复原。
二人心下雪亮,知是诵念有感,菩萨显灵。于是在狱中私下发愿:“若此番真能幸免于难,平安出狱,我二人定各出十万钱,捐予江陵明西寺,供养三宝,广种福田,以报菩萨恩德。”
没过多久,朝廷对此案的查证有了转机,证实郭宣、文处茂确系被牵连,并无实质罪过,遂下诏将二人释放。
重获自由后,郭宣一刻不敢忘记狱中所誓。他变卖部分家产,凑足十万钱,亲自送往明西寺,恭恭敬敬地布施出去,了却心愿,心中顿觉无比轻安。
而那文处茂,回到家中,见到娇妻美妾,抚摸着田产地契,想起那十万钱的承诺,便开始肉痛起来。他心想:“当日许愿,不过是危急关头的权宜之计,岂可当真?况且能出狱,或许本是朝廷明察,与念经何干?这十万钱,够我添置多少田产、享受多久富贵了……”于是,他绝口不提捐钱之事,有人问起,便含糊搪塞过去,将誓言抛在了脑后。
几年后,流寇卢循兴兵作乱,战火波及文处茂所在的郡县。乱军之中,文处茂仓皇逃窜,在香浦一带被流箭射中,伤势极重。弥留之际,他忽然瞪大眼睛,满是惊恐与悔恨,对围拢过来的家人嘶声道:“我有一桩大罪……我违背了对菩萨的誓言……”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此事传来,闻者无不唏嘘。
而郭宣则一直安然度日,晚年更是乐善好施。
人心一念,鬼神皆知。困境中的誓言,是发自心底的盟约,而非换取利益的筹码。守信者,心灯长明,路自然安稳;负诺者,纵然一时得利,终难逃内心的审判与命运的失衡。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往往始于心中那个背弃承诺的念头萌生之时。
13、吕竦
兖州人吕竦,后来移居到始丰县。他常对人说起一桩父亲亲历的旧事,那惊险与奇异,让他终身难忘。
始丰县南面有一条溪流,人称“南溪”。这溪水不同于江南常见的温柔水乡,它流急岸峭,河道在群山间百转千回,犹如被一股巨力强行拧出的麻花。水下更是暗礁遍布,一块块巨兽般的岩石潜伏其中,即便青天白日行船,船夫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紧握长篙,小心避开漩涡与暗礁,过客无不提心吊胆。
那年,吕竦的父亲因事需沿南溪去往十几里外的一处村落。去时还算顺利,归途却遇上了不测风云。本是晴朗的午后,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如泼墨般压下,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落,顷刻间天地晦暗,白日如同深夜。更可怕的是,风雨遮蔽了视线,两岸熟悉的山形树影消失无踪,船在湍急的溪流中打转,完全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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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势因暴雨而暴涨,平日里温顺的南溪此刻成了咆哮的怒龙,浊浪翻滚,挟带着断枝碎石,疯狂冲击着小船。船身剧烈颠簸,几次险些撞上水中巨礁。吕父拼尽全力稳住船橹,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与自然之威面前,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他心头冰凉,知道凶多吉少:一旦船翻,莫说这激流,就是水下那些嶙峋怪石,也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离家尚有十余里,在这风雨如漆的境地里,求生之望微乎其微。
绝望如冰冷的溪水,漫过全身。他想起家中等待的妻儿,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与不甘。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关头,他忽然忆起平日听闻的观世音菩萨寻声救苦之说。此刻,这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他不再徒劳地与风浪搏斗,而是放下船橹,任小船随波逐流,自己则收敛起所有纷乱的思绪,至诚地归命于观世音菩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圣号,祈求指引。风声、雨声、浪涛声依旧震耳欲聋,但他的心神却渐渐沉静下来,全部凝聚在那一声声默诵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全心念诵之际,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忽然跃起一簇火光!那光稳定而明亮,不像闪电般转瞬即逝,也不像磷火般飘忽诡异,它紧贴着岸边,缓缓移动,分明像是一个人手持火把在前引路。火光虽然不大,却奇异地将湍急的溪流、险峻的岸形,乃至水中隐现的礁石,都照得清晰可辨,为他在这混沌世界中劈开了一条明明白白的水路。
吕父又惊又喜,直到祈祷有了回应。他不敢怠慢,连忙操起船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小船,跟随着那团火光。那火把始终与他保持十余步的距离,不快不慢,无论水流多急,河道多曲,它总能准确无误地指引着最安全的航线。火光所及之处,风浪似乎也平息了几分。
就这般,在那一炬神秘火光的引领下,吕父竟然穿越了重重险阻,平安抵达了家门口的河埠。当他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回头望去,那火光已悄然熄灭,天地间依旧风雨大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身上湿透的衣衫和安然无恙的小船,又真切地告诉他,那并非幻觉。
后来,吕竦与名士郗嘉宾(郗超)交往时,曾说起父亲这段奇遇,由郗嘉宾流传开来。
绝境中的一点心光,能照见迷失的方向。那岸边的火炬,或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至诚信念所点燃的内心明灯。当我们放下恐慌,向内寻求安定,便能于无路处看清归途,于黑暗中找到那盏始终存在的引路之光。
14、徐荣
东晋年间,琅琊人徐荣因公务前往东阳。事毕,乘船返回,一路顺流,倒也惬意。船行至定山附近,水面情形渐变。此地峰峦叠嶂,江流至此受山势逼迫,变得湍急莫测,水下多有暗礁漩涡。撑船的舟子并非本地人,不熟悉这段凶险水道,一个判断失误,船身猛地一倾,竟被一股巨大的暗流裹挟,直直地拽入一个巨大的洄俶之中!
这漩涡犹如水下张开巨口的恶魔,水流急速旋转,产生强大的吸力,将小船牢牢困在中心,船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剧烈倾斜,江水不断涌入舱内,眼看就要沉没。舟子面如土色,拼命扳橹,但人力在那自然伟力面前,如同蚍蜉撼树,船只在漩涡中打转,一寸寸被拉向深渊。徐荣站在船头,但见四周水壁如墙,天旋地转,心下明了,此番怕是难逃一劫了。
他虽为府衙督护,见过些世面,但此等绝境,也是头一遭遇到。任何计策都已无用,慌乱只会死得更快。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平日听闻的观世音菩萨威神之力,能救苦救难于顷刻。此刻,这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他摒弃所有杂念,不再去看那骇人的旋涡,而是至诚恭敬,一心一意地默念起观世音菩萨的名号,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托付于这声声呼唤之中。
说也奇怪,就在他专心念诵后不久,船身突然一震,仿佛有数十条看不见的壮汉在水下齐心协力,用绳索拖拽一般,原本深陷漩涡、即将解体的小船,竟猛地从那股可怕的吸力中挣脱出来,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托起,顺着江流向下漂去。
徐荣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危机并未解除。此时天色已晚,又逢暴风雨来临,乌云蔽空,四下里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卷着暴雨抽打在脸上,江面上涌浪如山,根本辨不清方向。小船像一片树叶,在波峰浪谷间剧烈颠簸,随时可能被下一个浪头打翻。
徐荣不敢懈怠,继续凝神诵念,声音在风雨中虽显微弱,心意却坚如磐石。他相信,既然刚才菩萨能救他出旋涡,此刻也必能指引他生路。就在这几乎完全迷失的境地里,他奋力抹去脸上的雨水,极力远眺,忽然望见远处一座黑黝黝的山头上,竟亮起一团赫奕的火焰!那火光在狂风中稳定地燃烧,照亮了一片水域,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指路的明灯。
徐荣大喜,连忙指引惊魂未定的舟子:“快!向那有火光的山边靠!”舟子也看到了希望,拼尽最后力气调整船向,朝着火光艰难驶去。说来也怪,尽管风浪依旧,船行却似乎顺利了许多,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护佑。终于,船身一震,靠上了岸边。徐荣急忙跳下船,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再回头望去,刚才那山头之上的熊熊火焰,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眼前只剩下风雨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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