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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终章（第1页）

陈默的指尖掠过崖边凝结的灵晶，冰凉的触感伴随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涌入经脉，顺着早已烙印在神魂中的修炼法门运转三周，最终汇入丹田深处那团愈发凝实的金色气旋。他睁开眼，眸底有流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有眉梢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泄露了他心底从未消散的牵挂。

这片被称作“灵墟界”的新世界，已经伴随他走过了数不清的岁月。初来时的茫然与惶恐早已被时光磨平，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坚韧与执着。他至今还记得，当初被那道突如其来的空间乱流裹挟，从熟悉的界内被抛入这片陌生天地，灵墟界无处不在的灵气，如同最温柔的良药，一点点修复了他体内的暗伤，也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方世界的修炼环境，竟是界内无法比拟的天堂。

界内的灵气早已消耗几乎不适合修炼，修炼如同逆水行舟，每一步都要耗费无数心血，甚至要以寿元为代价换取境界的精进。而灵墟界，山川河流间流淌着纯净的灵气，草木皆有灵，鸟兽多成精，就连脚下的泥土，都蕴含着微弱的灵韵。初入此地时，陈默不过是炼虚期的修为，在界内尚且算是青年才俊，可在灵墟界，却连最低阶的灵兽都难以抗衡。

为了活下去，更为了找到回到界内的方法，陈默收起了所有的浮躁，开始了漫长而枯燥的修炼。他寻遍灵墟界的名山大川，踏过冰封千里的极北荒原，涉足湿热瘴气弥漫的南疆幽谷，只为寻找更精纯的灵气、更高级的功法，以及任何可能与“空间裂缝”“界域通道”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曾在一山脉的深处，发现一座废弃的上古神殿，殿内壁画斑驳，记载着灵墟界古老的传说，其中有一句“界域有隔，破境方通”，让他铭记至今。他也曾在东海之滨，偶遇一位灵修老者残魂，老者告知他，界与界之间的壁垒，并非人力可以轻易撼动，唯有修为突破到所在世界的极致，触及生命层次的本质，才有可能窥见破壁的契机。

“回到界内，并非不可能，但你要付出的代价，或许是你无法想象的。”，“每一方世界都有其承载的极限，就像容器无法容纳超出其体积的水流。界内的天地规则，早已注定了修士的上限，你若在灵墟界突破到远超界内上限的境界，届时即便找到通道，界内也无法容纳你的存在，只会将你再次排斥出来。”

那时的陈默，只当残魂的话是危言耸听。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界内，回到父母身边，回到潘红身旁，回到那些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和战友身边。他还记得，离开界内时，母亲红着眼眶为他整理衣襟，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男儿志在四方，但若累了，记得回家”；他还记得，潘红站在城楼上，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手中紧握着他赠予的那枚护身玉佩，声音哽咽着说“我等你回来”；他更记得，镇魂城的战友们，拍着他的后背，齐声喊着“等你归来，再饮三百杯”。

那些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神魂深处，每当修炼遇到瓶颈，每当夜深人静倍感孤独时，便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他不在乎什么代价，不在乎什么天地规则的限制，他只想要回去，哪怕只有一眼，哪怕只能短暂相聚。

岁月在枯燥的修炼中悄然流逝，灵墟界的日夜交替与界内不同，这里的一日，堪比界内的一月，而陈默在这片天地中，一待便是数万年。

数万年的时光，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足以让高山化为平地，也足以让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成长为撼动一方天地的巨擘。

陈默的修为，从炼虚、合体、大乘，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扎实。灵墟界的灵气虽然充裕，但突破的凶险却丝毫未减，尤其是到大乘期之后，每一次冲击境界，都要面对天地规则的考验，也就是所谓的“天劫”。

他曾在大乘初期，遭遇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天雷如同愤怒的巨龙，撕裂苍穹，劈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肉身劈得焦黑，神魂也遭受重创。那时的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意识模糊之际，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界内亲人、爱人与战友的面容，一股不屈的意志从心底涌起，他运转全身灵力，硬生生扛过了最后一道雷劫，肉身在雷火中涅盘重生，变得更加坚韧。

他也曾在冲击渡劫期时，陷入心魔的考验。心魔化作他最牵挂的人的模样，一遍遍劝他放弃修炼，留在灵墟界安享太平，告诉他界内早已物是人非，父母或许早已离世，潘红或许早已另寻他人，战友们或许也已化为一抔黄土。

“放弃吧，陈默，这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强大的力量，何必执着于一个早已陌生的世界？”心魔化作潘红的模样，眼神温柔，声音缱绻，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陈默的眼神剧烈波动，心底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冲垮他的道心。他多想伸出手，握住那只熟悉的手，多想沉溺在这份虚假的温柔中，不再承受修炼的痛苦与思念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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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指尖即将相触的瞬间，他猛地回过神来。他记得潘红的眼神，那是充满坚定与期盼的眼神，绝不会劝他放弃；他记得父母的教诲，那是期盼他坚守本心、不负初心的教诲；他记得战友们的誓言，那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誓言。

“你不是她！”陈默厉声喝断，眸底金光暴涨，神魂之力如同利剑般斩出，硬生生撕碎了心魔化作的虚影。心魔消散之际，他的道心变得愈发坚定，修为也随之突破，成功踏入渡劫期，成为灵墟界屈指可数的顶尖强者。

踏入渡劫期后，陈默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渡劫期并非终点，老者的话犹在耳边，唯有突破灵墟界的极限，触及更高层次的生命本质，才有可能找到回到界内的希望。

他开始闭关，选择了灵墟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鸿蒙秘境。这里是灵墟界的源头，灵气浓郁到能够凝聚成液态的灵液，天地规则也更加清晰，是突破境界的绝佳之地。

陈默在鸿蒙秘境的深处，布下了重重禁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开始了漫长的闭关。他将数万年搜集到的功法、秘术融会贯通，不断打磨自己的肉身、灵力与神魂，试图打破灵墟界的天地桎梏，跨入那个传说中的“超脱境”。

又是数年的时光流逝，鸿蒙秘境中，陈默周身环绕着七彩的灵气霞光，霞光之中，有龙凤虚影盘旋，有天地大道的轰鸣声传来。他的气息越来越强，越来越深邃，整个鸿蒙秘境都在微微震颤，仿佛无法承受他体内涌动的力量。

这一日，陈默的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霞光冲天而起，刺破了鸿蒙秘境的壁垒，直冲云霄。他的丹田之内，那团金色气旋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悬浮的光球，光球之内，仿佛蕴含着一个微型的天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一应俱全。这是超脱境的标志——道胎已成，自成一方小世界。

“终于……突破了！”陈默缓缓睁开眼，眸底有日月星辰轮转，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了数万年的激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不再受限于灵墟界的天地规则，神魂之力更是强大到能够覆盖整个灵墟界。

他起身，一步踏出，便出了鸿蒙秘境。灵墟界的天地规则在他面前，如同透明的薄膜，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界域壁垒的存在，也能隐约感知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方熟悉而又陌生的天地，那便是他魂牵梦萦的界内。

就在他准备调动力量，寻找界域通道，尝试回到界内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从灵墟界的深处涌出，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笼罩其中。这股力量并非恶意，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排斥力，仿佛在告诉他，他的存在，已经超出了灵墟界的承载极限，必须离开。

“这是……天地排斥？”陈默眉头微蹙，运转力量想要抵抗。他刚突破到超脱境，还未在灵墟界站稳脚跟，还未找到回到界内的方法，怎么能就这样被排斥出去？

可那股排斥力太过强大，那是整个灵墟界的天地规则凝聚而成的力量，即便他已是超脱境的强者，也难以抗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剥离灵墟界的空间，周围的景象在快速扭曲、模糊，灵气霞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

陈默没有再强行抵抗，他知道，反抗只是徒劳。他闭上眼，将神魂之力催动到极致，试图在被彻底排斥之前，再感知一下界内的方向，再看一看那些他牵挂的人。

神魂之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跨越了无尽的空间壁垒，终于，他感知到了那方熟悉的天地——界内。可当他的神魂之力触及界内的瞬间，他却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彻底发生了变化，黑暗与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而广阔无垠的星空。没有日月星辰的照耀，没有星云的点缀，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远超灵墟界的精纯能量，那是属于星空的本源之力。

陈默悬浮在星空中，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周围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种寂静，并非灵墟界闭关时的宁静，而是一种死寂，一种仿佛连时间都停止流动的死寂。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这一眼，让他浑身一震，热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在遥远的星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气泡，气泡晶莹剔透，如同最纯净的琉璃，透过气泡，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天地——那是他熟悉的界内！

气泡之内，有无数星域，星域中星球上连绵起伏的山脉，有蜿蜒流淌的河流，有繁华热闹的城池，有炊烟袅袅的村庄。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瞬间锁定了那座熟悉的城池——镇魂城。

镇魂城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城楼上飘扬着熟悉的旗帜，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的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气泡之内，生怕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会惊扰到里面的生灵，更生怕会对这方脆弱的天地造成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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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便感知到了那几道刻在神魂深处的气息。

城郊的小院里，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正坐在院中晒太阳，男子身形佝偻，女子满脸皱纹，可他们的眼神中，却始终带着一丝期盼，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那是他的父母，陈父与陈母。数万年的时光，在界内早已是沧海桑田，曾经意气风发的父母，如今已然苍老，可那份对他的牵挂，却从未有过一丝减弱。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多想冲进去，跪在父母面前，喊一声“爹，娘，我回来了”，多想为他们捶捶背，多想再吃一顿母亲做的饭菜。可他不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层次，早已远超界内天地所能承载的极限，只要他敢靠近那层气泡壁垒，强大的力量就会瞬间将气泡撕裂，整个界内，都将化为一片虚无。

他只能远远地望着，望着父母苍老的容颜，望着他们眼中的期盼，泪水无声地滑落，在星空中化作一颗颗晶莹的光点，缓缓消散。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镇魂城的城主府内。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正站在窗前，望着天空的方向，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早已失去光泽的玉佩，那是他当年离开时，赠予潘红的护身玉佩。

潘红也老了，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青丝中也夹杂着些许白发，可她的身姿依旧挺拔，眼神依旧坚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守在正弘城，守在他们曾经约定的地方，从未放弃过等待。她时常会站在窗前，望着天空，仿佛在期盼着什么，仿佛在等待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归来。

“潘红……”陈默在心中轻声呼唤，声音哽咽。他想起了他们年少时的相识相知，想起了他们并肩作战的岁月，想起了他离开时，她眼中的泪水与坚定的誓言。他曾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可如今，他就在她的眼前，却只能遥遥相望，无法相见。

他的神魂之力继续蔓延，掠过正弘城的每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大多已经离世，只剩下少数几人，也已是白发苍苍，安享晚年。他们时常会聚集在一起，坐在城楼上，谈论着当年的岁月，谈论着那个一去不返的陈默。

还有他的从地球出共同打拼兄弟姐妹，有的早已成家立业，子孙满堂；有的则潜心修炼，终其一生，也未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他们的生活平淡而安稳，可在他们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位置，留给那个远去的亲人。

陈默就这样悬浮在星空中，静静地望着那个星空中，静静地望着那个巨大的气泡，望着里面的亲人、爱人、兄弟姐妹和战友，心中充满了思念与无力。数万年的修炼，数万年的执着，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终于有能力突破界域的壁垒，却再也无法回到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世界，再也无法与那些他牵挂的人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默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之中时，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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