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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第1页）

好在，王疏月都懂。

&ldo;王疏月。&rdo;

&ldo;啊？&rdo;

&ldo;你不是朕的奴才，你是朕……心悦之人。&rdo;

第102章渔家傲（二）

四年的最后一段时光在风雪路的尽头埋入雪堆。

皇帝封御笔的那一日，张孝儒披枷带锁，同孟林社的几个举子一道，被投入了刑部的大牢，刑部拿人那天，王定清和王授文坐在正阳门外的酒楼上吃酒，王定清喝了二两绍兴的女儿红，脸色微红。楼下正为八旗某家门户的喜事唱堂会，陈家班踏台板的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脸浅，唱得也不得劲儿。

王定清起身走到楼梯口，擎着酒杯往下看去，底下几个人闲道：

&ldo;听说，张中堂是陈小楼的戏迷，如今他下狱，陈小楼也不踏台板了。以后这京城的堂会，就要看王家班了……&rdo;

&ldo;哟，王家班。这话，双关了啊。&rdo;

王定清听完这一句，不由笑了一声。

&ldo;张孝儒和父亲当年同朝为官，都是前明旧臣，却各为其主，如今……&rdo;

他看了一眼雕窗外的大雪，&ldo;尘埃落定啊。&rdo;他说着，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

花生皮儿落到干冷的地上，稍一碾就成了灰。

楼下的小厮上来回话道：&ldo;老爷，少爷，宫里来了人，说是替咱们贵妃娘娘，给您送东西。&rdo;

王授文没有抬头，只平声道：&ldo;请梁公公回去吧。就说老臣无功不敢受赏，遥祝皇贵妃娘娘一切安好，来年吉祥。&rdo;

那小厮犹豫了一阵，轻声又道：

&ldo;老爷，来得不是从前的梁公公，是万岁爷身旁的何庆何公公。&rdo;

王授文一怔，未及说话，便听王定清道：&ldo;去请上来。&rdo;

不多时，何庆手中提着一只食盒和一坛酒走了上来。

&ldo;请老大人安。老大人，新春大吉啊。&rdo;说完，又向王定打了个千，&ldo;小王大人，大吉。&rdo;

王定清笑道：&ldo;何公公怎么来了。&rdo;

何庆笑道：&ldo;贵主儿的差，就是咱们的万岁爷的差，遣哪个奴才来，不都一样嘛。贵主儿知道老大人慎重，头一年还肯受她的年礼，这几年，竟连梁公公亲自来送，都进不了府门了，所以，奴才今儿，索性来这酒楼上撞撞运气，免得吃您府上的闭门羹。&rdo;

说着，他打开食盒。

&ldo;这是贵主儿亲手做的韭菜饽饽，贵主儿说，她还是那句话，虽已十分地做了，但味道还是和夫人做的有差。希望老大人别嫌弃，正月天冷，早些回家，热热地吃。&rdo;

说完，又将另一坛酒呈给王定清。

&ldo;小王大人，这是贵主儿给您的，这坛花雕是绍兴的贡酒，贵主儿说您好这一口，去年就在万岁爷那儿留下了，可惜去年年节您不在京中。&rdo;

王定清伸手接过那坛酒，喉咙一热，不由脱口道：&ldo;这个丫头……&rdo;

话声未落却被王授文喝斥了一声：&ldo;定清，不得如此无礼。&rdo;

何庆道：&ldo;老大人，这是在宫外，您和小王大人，是贵主儿的父兄，奴才就算听了什么，也没有多嘴的胆子。&rdo;

王授文应了声&ldo;是。&rdo;看向那只食盒，迟疑问道：&ldo;皇贵妃娘娘，一切安好吧。&rdo;

何庆回道：&ldo;有咱们万岁爷护着，又有周太医那大国手镇着，昨日，万岁爷还准了贵主儿的姨母入宫照顾，等过了正月，就要去接呢。咱们贵主儿一切都好。就是怕您和小王大人不肯收她的赏……呸，瞧奴才这张嘴，贵主儿说了，这不是赏赐，是她想替先夫人用的心，所以才让奴才来办这个差，老大人，您安心收下，奴才能来，必然是万岁爷也点了头的。&rdo;

王定清提了提酒坛，朗声道：&ldo;父亲，您不收，我收了。&rdo;

王授文低头偷偷揉了揉眼，方抬头道：&ldo;替我谢娘娘的恩典，谢皇上的恩典。&rdo;

&ldo;奴才一定把老大人的话带到，奴才还要回宫回贵主儿的话，就不留了。两位大人，大吉啊。&rdo;

王定清将何庆送到楼下，再回来时，却见王授文仍然看着那漆金粉的食盒，一言不发。

王定清走到王授文对面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ldo;父亲这些年都不肯收疏月的东西吗？&rdo;

王授文摇了摇头，接过茶来，&ldo;她是皇贵妃，我们是外臣，她是我们的倚靠，但是，我们是汉臣，并不是她的仪仗。我们对她越疏远，越恭敬，才能让她在宫里的路，好走。&rdo;

王定清沉默了须臾。忽而道：

&ldo;也许以前是该这样，可如今，儿子觉得，或许我们没必要这样。&rdo;

说着，他揭了坛盖，倒出一盏来，仰头干掉。

&ldo;贡酒，果然好滋味。爹，走了。&rdo;

楼下的堂会到了尾声，外面大雪下迷道路。

吴灵死后的四五个年节间，这是王授文头一年在热闹的市井里品出了实实在在的年味。他很庆幸，吴灵给他留下了着一双与自己全然不相似的儿女。也很庆幸，那个曾经被他议为：&ldo;煞气过重&rdo;的皇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用了什么谜一般的方法，护住了自己这个凝雪结霜般的女儿。让她一直有心力，有自由，去守吴灵对她的期许‐‐人生在世，娱人悦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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