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沈市。
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沉寂,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厚厚的乌云,将星月彻底遮蔽。
天晟夜总会往日的霓虹璀璨今夜全然熄灭,巨大的招牌黑沉沉地矗立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门前空旷的广场上,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江林独自一人站在夜总会大门前的台阶最高处。
一身黑色劲装,外面套着一件防水的黑色冲锋衣,拉链直拉到下巴。
左肩的伤口经过了重新处理和加固,但依旧隐隐作痛,然而这疼痛此刻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和亢奋。
他面容冷峻,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视着下方。
台阶下,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
陈野、秃子、徐祥坤、大懂,以及十几名精悍的内保人员,全都肃然而立。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头接耳,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夜风吹过衣角的猎猎作响。
每个人都穿着便于活动的深色衣服,眼神里混合着紧张、决绝和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们手中或拎着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或插在鼓囊囊的腰间。
雨水,开始悄然滴落。
先是零星几点,敲打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这时,大德从远处快步跑来,溅起细小的水花,他几步跨上台阶,来到江林身边。
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他抹了一把脸,声音沉重而急促:
“林子!还是……没有小雅的消息。黄远宗和陈海东那边,口风太紧了,一点缝隙都没有。”
江林沉默着,没有说话。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额角,更添了几分冷厉。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望着远处被雨幕逐渐模糊的城市轮廓。
十几秒的死寂,只有雨点变密的沙沙声。
这沉默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力,让台阶下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江林缓缓转过身,面向台阶下所有的兄弟。
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洪亮,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绝:
“兄弟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今晚!咱们出动所有人!”
江林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年轻的脸庞。
“目的,只有一个!救回小雅!砸烂黄远宗和陈海东的算盘!”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沉入每个人的心中。
“我江林,能不能在沈市真正站稳脚跟,打出咱们天晟的威风,让所有人都知道,碰我们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就看各位了!”
“誓为天晟!为江家!流干最后一滴血!”
秃子第一个振臂高呼,粗犷的声音在雨夜中炸响,充满了狂热的忠诚。
“誓为天晟!为江家!”
“救回小雅姐!干死那帮杂碎!”
“林哥!我们跟你!”
陈野、大德、徐祥坤、大懂等人纷纷跟着怒吼起来,十几名内保也同时发出低沉的应和声。
一时间,肃杀的气氛被点燃,一股悲壮而凶悍的气场凝聚起来,竟暂时冲散了雨夜的寒意。
江林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弹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用手微微遮着,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
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瞬间坚毅而冰冷的侧脸。
他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烟雾立刻被雨水打散。
他极轻地呢喃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
“……成败,就看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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