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把孩子们带走好啦……&rdo;母亲向墙壁翻过身去。
父亲说:&ldo;我也没说一点儿不想你么,真是的。&rdo;
父亲说着,一只手臂去搂母亲的身子。
母亲又转过身子,轻轻拨开了父亲的手臂。
父亲说:&ldo;你有根白头发,我给你拔下来。&rdo;
母亲说:&ldo;黑灯瞎火的,你就能看见我有白头发?&rdo;
父亲向母亲俯过身去。
王小嵩悄悄将头缩入被子里。
白天。
父亲像准备出门流浪似的,背起一个打成卷儿的包袱。
弟弟妹妹坐在炕上,以留恋的目光望着父亲。
母亲说:&ldo;就不能再多住几天?&rdo;
&ldo;不能。来回十二天假。我是副队长,得为工友们作榜样……谁也不用去送我。&rdo;
站在母亲身边的王小嵩说:&ldo;爸,就让我去送送吧!&rdo;
父亲不容商量地说:&ldo;用不着。&rdo;他抚摸着他的头又说:&ldo;你是老大,要听你妈的。除了好好学习,还要帮你妈多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你妈不容易。记住我的话了?&rdo;
王小嵩点点头:&ldo;嗯……&rdo;
父亲抬头望着母亲:&ldo;我这次回来,最高兴的是‐‐街坊邻居和我们的关系,还和从前那么好。这一点对咱们穷老百姓很重要,嗯?&rdo;
母亲表示明白地点点头。
四十
父亲说:&ldo;我不挨家挨户地告别了。我走后,你替我跟他们打个招呼。&rdo;
父亲的目光望向弟弟妹妹,最后望向王小嵩。
王小嵩问:&ldo;爸爸,明年你还回来探家么?&rdo;
&ldo;明年哪行。三年一次……&rdo;父亲在王小嵩肩上用力拍了一下,一转身迈出了家门。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王小嵩和母亲扶着门框,目送父亲在大雪中渐渐走远了。
冬去春来,树上结满了诱人的榆钱。
王小嵩背着书包站在别人家的&ldo;板杖子&rdo;外,仰望着。
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见是吴振庆和徐克。
徐克看着榆钱说:&ldo;明天上学时,带个竹竿,带个钩子。&rdo;
吴振庆说:&ldo;说不定明天就看不见了。&rdo;说罢,他将自己的书包往王小嵩头上一套,想蹬&ldo;板杖子&rdo;去撸榆钱。
不料里面传出一声凶猛的狗叫。
吴振庆吓得从&ldo;板杖子&rdo;上摔在地上,被王小嵩和徐克扯起便跑。
在回家的路上,吴振庆说:&ldo;那是什么人家?还养得起狗?&rdo;
王小嵩说:&ldo;我早打听过了,听说住的是一户苏联人。&rdo;
徐克说:&ldo;是&lso;老大哥&rso;家呀?那咱们可不能撸人家的榆钱儿!&rdo;
吴振庆说:&ldo;什么老大哥不老大哥的!我听大人们讲,他们已经变修了!明明知道咱们闹灾荒,还逼着咱们还债!要不咱们中国人也不至于这么挨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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