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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晚上。王小嵩在捅炉子，有敲门声。

妹妹拍手：&ldo;妈妈下班喽，妈妈下班喽。&rdo;

母亲的话音：&ldo;慢点儿，抬高脚，好，进门槛了……&rdo;

母亲领回一个人。那人站在外屋灯光的黑影中，王小嵩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见那人穿着肥大的工作服，脸很黑，像个卸煤的工人。

母亲说：&ldo;看，我这家，就是这么个破乱样子。你要不嫌弃呢，你就住下。反正像你这么个大姑娘，总蹲火车站可不是回事儿。&rdo;

那人低头未语。

母亲说：&ldo;你不说话，就证明你愿意住下了。&rdo;兑了盆热水端到外屋，&ldo;先洗洗脸！&rdo;

母亲脱下工作服，吩咐王小嵩：&ldo;把火捅旺，今晚咱们正正规规地做顿晚饭吃！&rdo;

&ldo;大姐，有梳子吗？&rdo;是女人的腼腆的声音。

王小嵩扭头一看‐‐母亲领回的竟是位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有一张淳朴的、俊秀的、使人信任的脸。

她羞涩地冲王小嵩笑笑。

王小嵩回她一笑，笑得也有些羞涩。

她走入里屋，坐在炕沿一端，从母亲手中接过梳子梳头。

她已将肥大的工作服脱在了外屋，里面穿的是碎花衣，蓝布裤子，脚着扣绊儿鞋，羞羞答答的样子。

王小嵩只顾打量她。

母亲一边动手削萝卜，一边说：&ldo;我给你们捡了个小姨，你们喜欢不喜欢？&rdo;

弟弟妹妹齐声说：&ldo;喜欢！&rdo;

母亲说：&ldo;那还不赶快叫小姨？&rdo;

&ldo;小姨！&rdo;

母亲说：&ldo;听到了么？孩子们喜欢你呢！&rdo;

小姨指着王小嵩：&ldo;还有这个侄子呢！&rdo;

王小嵩说：&ldo;小姨。&rdo;

母亲端详着小姨：&ldo;我现在才看出来，你这么俊！&rdo;她又向弟弟妹妹：&ldo;妈给你们捡回这个小姨俊不俊啊！&rdo;

&ldo;俊！&rdo;

小姨低头笑了。

晚饭后，小姨欲抢着收拾碗筷，母亲拦她：&ldo;今天你还算个客，明天就不拿你当外人啦！&rdo;

小姨顺从地退到一旁，见王小嵩掉了一颗扣子，说：&ldo;来，小姨给你钉上扣子。&rdo;

四十二

王小嵩走到小姨跟前，小姨从随身带的包袱里翻出针线纽扣顶针，给他钉衣扣……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小姨的手，那是一双多么好看而又灵巧的手呀。

王小嵩心中好像有个声音在说：我愿意有一个小姨，我愿意有这样一个小姨……

王小嵩和弟弟妹妹已钻入被窝，他们趴在枕上看小姨补弟弟的裤子。

母亲一边展被，一边说：&ldo;别补了。脱了睡吧。咱俩盖一床被。&rdo;

小姨&ldo;嗯&rdo;着，却不开始脱衣服。

母亲推了她一把：&ldo;听话，快脱。&rdo;

小姨扭头瞥了王小嵩和弟弟妹妹一眼，他们正都如同欣赏一张年画似的看着她。

小姨说：&ldo;怪难为情的。&rdo;

母亲恍然大悟，笑了，喝道：&ldo;都给我侧过身去睡！&rdo;

小姨刚开始脱衣服，王小嵩和弟弟妹妹们的头，又都忍不住一起扭了过来。

&ldo;这些孩子，你们还没看够哇！&rdo;母亲拉灭了灯。

王小嵩的母亲从未捡到过什么，小姨是母亲唯一捡到的。她给这一家带来了特殊的亲昵，带来了笑声，带来了清洁，带来了此前从没有过的一种愉悦的时光。

从此以后，王小嵩家变了样‐‐墙壁粉刷过了。窗子明亮了。家具摆放谐调了。该铺什么布罩块什么布的家具铺上罩上了。被子叠得整齐了。弟弟妹妹也干干净净显得可爱了……

一天，王小嵩一家正吃晚饭，小姨兴冲冲地捧着收音机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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