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ldo;可是……&rdo;
老吴问:&ldo;可是什么?你不就是想再找份儿活干,每月再挣份儿工资么?怎么,我儿子当施工队长,你开口求过我了,这点忙我还帮不上?他那施工队现在一百多号人了。他大小也是个主事儿的人物了!只不过他说,你当顾问恐怕有点儿难,那你就当个施工指导什么的吧。&rdo;
退休老工人见他说得认真,望着他忽然笑了:&ldo;老兄弟,好!值得学习……&rdo;
老吴说:&ldo;我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rdo;
对方说:&ldo;人啊,活到了无忧无虑的份儿上,那就是活到了一种大境界!任什么愁事儿,都是可以玩它一笑的,是不?我要是有个儿子处在你儿子这般田地,那我可就没心思在这儿和你下棋!更没情绪开玩笑!&rdo;
老吴不禁怔问:&ldo;我儿子怎么了?&rdo;
对方反问:&ldo;你真不知道?&rdo;
老吴抓住了对方的手问:&ldo;你知道些什么?我儿子到底怎么了?&rdo;
对方看见老吴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意识到失言了,赶紧说:&ldo;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来来来,陪你再杀一盘,再杀一盘!&rdo;
老吴急了:&ldo;你告诉我!&rdo;
对方只好说:&ldo;我告诉了你,你可别上火,也别回去对你儿子发脾气。他那个施工队,早散摊儿了。他眼下在干临时活儿,替一个小区的居民换煤气。我三儿子不是在煤气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就熟了,成了朋友……&rdo;
老吴的手,缓缓松开了对方的手。
&ldo;按说,我还真不该这么多嘴。这也是暂时情况,秦琼还当过锏呐!&rdo;
老吴既没心思听,更没心思下棋了,他&ldo;啪&rdo;地合上棋盘,用目光四处寻找自己的拐杖。
拐杖被一个孩子拿了去当枪,正猫在树墙后,向另一些孩子们&ldo;扫射&rdo;。
老吴大吼一声:&ldo;给我送过来!&rdo;
一五三
那男孩有些忐忑地望着老吴。那退休老工人说:&ldo;还不把这位爷爷的拐杖送过来!&rdo;
那男孩拿着拐杖走过来。刚一放下就转身跑了。
老吴夹起棋盘,拄杖便走。退休老工人说:&ldo;想开点儿!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do;
老吴拄杖嘟哝而去。
吴大妈正在剁菜,准备包饺子;老吴回来了,他在食品柜翻找东西,吴大妈问:&ldo;你那是找什么啊!&rdo;
&ldo;老大托人捎来的那瓶汾酒呢?&rdo;
&ldo;不是送人了么?&rdo;
&ldo;送谁啦?&rdo;
&ldo;搬迁过来的时候,不是送给管分房子的人了么?哪辈子的事了,你倒忽然又想起来了……&rdo;
老吴直起腰,撑了拐杖往外便走,吴大妈问:&ldo;你又哪去?&rdo;
&ldo;去买瓶洒……&rdo;
&ldo;你这不是多余嘛!&rdo;
&ldo;多什么余?我要买瓶我儿子爱喝的酒!今天是我生日,我要和我儿子高高兴兴地喝个痛快!今天你不许管我们!我儿子他活得比我当年还不容易,我心里可怜他……&rdo;
吴大妈停止了剁菜说:&ldo;他当着队长,不挺好的么……你听谁说什么了?&rdo;
老吴说:&ldo;那倒没有。但我想么,他虽然不是个孩子了,可保不定也还有需要安慰的时候,这我比你懂。&rdo;说完,他出门去了。
吴大妈停止了剁菜,走进小屋里,坐在床上发呆,自言自语:&ldo;这老头子,怎么变得这么体恤儿子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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