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侧过身,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近乎敷衍地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
那眼神依旧淡漠,扫过绫的方向时,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随即,他不再停留,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之中,无迹可寻。
绫呆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手中的胭脂盒早已不知何时被她捏得变了形,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甚至没有察觉。
心跳快得失去了章法。不仅仅是因为方才的惊吓,更因为那个转瞬即逝的身影所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强烈冲击。
那把点在她噩梦边缘的折扇,像一柄劈开黑暗的利剑,带来短暂的救赎之光,却又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冷硬而模糊的轮廓,和那惊鸿一瞥间泄露的、令人窒息的尊贵与漠然。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阿园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拍着胸口,“该死的醉鬼!幸好…幸好遇到贵人解围…”她看着绫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当她是吓坏了。
绫摇摇头,弯腰捡起掉落的市女笠。轻纱沾满了尘土和泥渍,变得污浊不堪。
那个男人,甚至吝于给她一个正眼。在他眼中,她大概与路边的尘埃、扰人的蚊蝇无异,不过是一件需要随手清理的麻烦罢了。
回吉原的路上,绫沉默得像一尊会移动的雕像。
手腕的疼痛清晰而持续,但更让她难受的,是心口那莫名翻涌的、混杂着屈辱、后怕、震撼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当她们穿过吉原那扇象征禁锢与堕落的大门时,守门的侍卫咧着嘴,露出一个暧昧而轻佻的笑容
“哟,新造姑娘第一次出门就招蜂引蝶了?滋味如何啊?”
绫没有回答,只是将脏污的市女笠拉得更低,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情绪的眼睛。
在踏入樱屋那温暖却令人窒息的前厅前,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门外那条通往“人间”的街道。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那个持扇的身影,早已湮没其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怎么回事?”朝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绫手腕上那圈刺目的青紫淤痕。
绫定了定神,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叙述了经过,刻意省略了关于折扇材质、内衬织锦的细节。
然而,当说到那把精准点在武士喉间的墨竹折扇时,朝雾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匕。
“什么样的扇子?”她追问,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迫感,“扇骨?扇面?家纹?”
“紫檀扇骨……墨竹扇面……像是关东商会的藤缠兽纹……”绫的声音越来越低。
朝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复杂,眼神晦暗不明。她沉默片刻,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盒散着清凉药味的膏体“以后,离那些人远点。”
她拉过绫的手腕,亲自为她涂抹药膏,指尖冰凉,“不管是醉酒的疯狗,还是……”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关东那些深不见底的‘大人物’。”
绫顺从地点头。药膏带来的清凉感渗入皮肤,缓解了手腕的灼痛。
然而,那被粗暴抓握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肌肤上,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男人执扇点出时,指尖轻叩扇骨那从容不迫、精准如神的动作——两种截然不同的“触碰”,深深镌刻在她的记忆里。
夜深人静,吉原的喧嚣透过薄薄的墙壁传来,混合着脂粉与欲望的气息。
绫躺在通铺上,听着同伴们均匀的呼吸。
她悄悄从枕下摸出那盒“香雅堂”的白梅香粉,轻轻打开盒盖。
清冷幽远的梅香,如同月下精灵,悄然弥漫开来。这熟悉的气息将她带回童年庭院,那株老梅树下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脑海中紧接着浮现的,却是白日里那把折扇上,凌厉孤高的墨竹,以及执扇之人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眸。
过去与幻影,温暖与冰冷,两种力量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交织。
她将冰凉的香粉盒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那颗在黑暗中躁动不安、充满了困惑与一丝奇异悸动的心。
窗外,吉原的红灯笼彻夜不熄,将夜色染成一片暧昧的橘红。
绫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一遍遍回放着白日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尤其是折扇展开的瞬间——
银光乍现,如惊雷破空,又如昙花一现。
刹那的光华,足以照亮深藏的黑暗,却也带来了更深邃的谜团。
命运的丝线,在这一刻,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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