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李莲花便起身了。
他从箱底取出一个陈旧的木盒,指尖摩挲着盒面的纹路,沉默片刻才缓缓打开。
里面只有一块玄铁铸就的令牌,正面刻着四顾门三字,字迹凌厉,虽蒙了些尘,却依旧透着当年的锋芒。
敖寸心好奇地扒着瓷盆边沿,看着他指尖抚过令牌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怅惘。
【这旧铁块是什么宝贝?值得他这样看?看着冷冰冰的,又不能吃。】
李莲花指尖微顿,故意将令牌往她面前晃了晃:这上面的字迹,倒是比你用尾巴拍水画出来的纹路要工整些。
敖寸心顿时不满地甩了甩尾巴:【哼!本公主的龙纹岂是凡铁能比!】
他低笑出声,将令牌小心收好,从袖口掏出一块洗得发旧却整洁的素白帕子,轻轻将她裹住只露脑袋,揣进了怀里。
温热的气息瞬间笼住敖寸心,她愣住——自己正贴在他胸口,能隐约感觉到平稳的心跳和衣衫下清瘦的骨骼。
【……】
【好近!这成何体统!】她内心尖叫,却莫名贪恋那点温暖,整条龙都僵住了,连尾巴尖儿都不敢乱动。
李莲花却似无所觉,只淡淡道:藏好,别被人当成什么稀罕物抓了去。语气寻常,却让敖寸心打了个激灵,乖乖缩成一团。
带你一起去。他低声道。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敖寸心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居然真带本公主去!还把我揣在怀里!】心里美滋滋的,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清瘦的侧脸。【美人果然最疼本公主!出发出发!】
敖寸心按捺不住兴奋,小脑袋“嗖”地从帕子里钻出来,龙角尖儿还沾着几根帕子上的棉絮,就想往外瞧。
李莲花指尖轻轻一按她的头顶,带着微凉的暖意,低声道:“乖一点,风大,别吹着你。”
她被按得晃了晃脑袋,却半点不恼,反倒偷偷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指尖,乖乖缩回去,只在帕子里扭了扭身子,尾巴尖儿欢快地扫着他的衣襟。
借着熹微晨光,两人一同往镇上走去。
李莲花没有直奔集市,反倒先拐进了街角的当铺。
掌柜见他怀里揣着东西,又拿出那块玄铁令牌,眼神顿时亮了:这令牌材质非凡,刻工遒劲,五十两银子,公子肯出吗?
【五十两?五十两是多少?够买多少条烤鱼?】
敖寸心又好奇地探出头想看看那五十两长什么样,李莲花不动声色地用指尖将她的小脑袋推回帕子里。
李莲花指尖捏着令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可以。
掌柜麻利地兑了银子,沉甸甸的银囊交到李莲花手上时,敖寸心清晰感觉到他指尖微顿,胸口的心跳似乎慢了半拍。
走出当铺,晨光渐亮。
李莲花将银囊贴身收好,换了只手按住怀里的小团子,声音轻得像叹息:以后……不用再冻着了。
敖寸心忽然没了刚才的兴奋,心里酸酸胀胀的。【这牌子对他很重要吗?……】她悄悄用尾巴尖儿蹭了蹭他的衣襟,龙鳞泛着微弱的暖意。
安分些。李莲花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按住不安分的小团子,若是被人发现我带着条会发光的小蛇,怕是要被当成江湖骗子。
敖寸心气得在心里直跳脚:【你才是蛇!你全家都是蛇!】
集市上人声鼎沸,香气扑鼻。
敖寸心从帕子缝隙里偷偷往外瞧,目不暇接——卖糖人的老伯、挑着新鲜果蔬的货郎、吆喝不停的胭脂摊子……
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比她记忆里还要鲜活。
她兴奋得尾巴尖在帕子下小幅度地晃。
李莲花却只在一个朴实的老农摊前停下,买了两块实在的烙饼,几个青果,就又转身似乎要往回走。
【啊?这就回去?糖葫芦呢?桂花糕呢?酥炸小黄鱼呢?!】她急得在他怀里轻轻扭动。
“没钱了。”李莲花低头,隔着衣料轻轻按了她一下,示意她安分。
【你怎么这么穷啊!!!】敖寸心气得想咬他一口,奈何龙牙还没恢复威力,只能在心里发誓等恢复法力定要搬座金山来。
李莲花却忽然脚步一转,在一家生意冷清的糖画摊子前站定。
摊主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翁。
老板,要一条小鱼。他掏出几枚铜钱,换来一支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糖鱼。
然后,他低头,借着衣袖的遮掩,把糖鱼在敖寸心眼前晃了晃。
吃吗?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敖寸心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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