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辰袖袍轻拂,一道柔和的清光无声笼罩住三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所有的喧嚣、癫狂、背叛与嘶吼,骤然被抽离。
李莲花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支撑的玉像,猛地晃了一下。
“莲花花!”璇玑惊呼,第一时间冲上前,伸出双臂,坚定而温柔地将他整个拥入怀中。
她紧紧抱着他,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冰冷得骇人。
“我在……我在这里……”她把脸贴在他冰冷的颈侧,一遍遍低声重复,小手用力地、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李莲花被她温暖而坚定的怀抱包裹,那强撑到极限的冷静外壳终于寸寸碎裂。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襟。他用力地回抱住她,手臂勒得她生疼,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我找了他十年……璇玑……”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茫然,“我愧疚了十年……恨不得替他死……结果……结果他活着……他恨我……他害死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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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
璇玑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也红了。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灵魂深处那种被至亲之人从背后捅穿、信仰彻底崩塌的剧痛。
“我知道……我知道……”她更用力地抱紧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他冰冷的身躯,“不是你的错,莲花花,都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坏人太坏了,他的心是黑的!”
滔天的怒意和杀机却如同海啸般在她心底冲撞!那个单孤刀,他怎么敢!
她眼眸深处,不受控制地泛起冰冷而危险的湛蓝色光芒。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所有的狂暴都压回心底——此刻,她的莲花花需要的不是杀戮,而是陪伴。
这份血海深仇,他定要亲手、清醒地去了结。
许久,李莲花颤抖的身体才渐渐平复。
他依旧紧紧抱着璇玑,深吸了几口气,那气息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泪意。
“……谢谢你,璇玑。”他终于抬起头,眼眶通红,脸上泪痕犹在,但眼神已不再涣散,而是沉淀出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没有你……我可能真的……”
“不许说!”璇玑用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嘴唇,眼底蓝光未散,语气却温柔而斩钉截铁,“没有‘可能’。我会一直在。莲花花,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李莲花看着她明明气得眼睛都变了色,却还在拼命忍耐、全心安慰他的样子,心口最后那点冰冷的角落,终于被她的暖意彻底融化。
他握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是汲取力量,也是给予承诺。
他知道,该去面对了。
带着这份被重新温暖和支撑起来的力量,去师父面前,彻底了结这荒唐而血腥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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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当昊辰与笛飞声带着被封住穴道、面色灰败如槁木的单孤刀和封磬再次出现时。
看到的是李莲花与璇玑并肩而立的身影。
李莲花虽眼眶微红,气息却已沉静下来,甚至对昊辰微微颔首致意,目光复杂。
而璇玑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眸深处那抹危险的湛蓝已然压下,只剩下全然的专注与支持。
“仙长,”李莲花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清晰平稳,“烦请,带我们回云隐山。”
他顿了顿,目光如万载寒冰凝成的利刃,射向状若癫狂、却难掩眼底恐惧的单孤刀:
“带他……去师父坟前。”
有些债,需在欠债者面前清算。
有些话,需说给该听的人、该安的魂听。
昊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类似赞许的神色:“可。”
袖袍一挥,清光再次笼罩众人——这一次,目标明确:云隐山,芩婆居处,漆木山埋骨之地。
笛飞声抱着刀,毫不犹豫踏入清光范围。
这场纠缠了十年的恩怨局,他或许无法完全体会其中千回百转的痛,但他知道——李相夷需要有人,见证这一切的终结。
清光敛去,莲花楼前复归平静。
只余疯疯癫癫、不断呕血抽搐的封磬瘫倒在地,对着虚无的空气喃喃哭嚎,时哭时笑:
“主子……我害了主子……哈哈哈……封氏百年……天大的笑话……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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