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裹挟着麻辣香气在一号食堂二楼弥漫开来,三大桌火锅早已沸腾,红油翻滚间升腾起一片氤氲雾气。
王霸天大手一挥,率先端起酒杯。
“今儿是咱们庇护所迎新的大日子,各位别拘束,吃好喝好,把这儿当自己家!”
说罢仰头灌下一口白酒,将酒喝完,接着又倒满。
庇护所的老人先响应,仓库主管张启林笑着起身,灰衬衫袖口沾着灰尘,他举起酒杯冲公孙长青等人方向示意。
“我是张启林,都叫我老张,管仓库的。大家缺啥少啥,只管找我。”
他声音带着沙哑,但中气十足,看不出来是个50多岁的小老头。
话音未落,公孙长青已夹起一片毛肚涮入锅中,七上八下后蘸满酱料递向身旁的公孙离。“阿离,你快尝尝,这火锅我快五十年没吃过了。”
公孙离抿嘴一笑,接过毛肚,看了眼王霸天,她低头咀嚼,此刻火锅的辣味让这个思春的小姑娘脸越发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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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和埃隆端着啤酒瓶挨个儿转桌,到了王浩这儿碰了个响杯,啤酒沫子溅到桌布上,晕开一片淡黄水渍。
“王浩队长,听说你们武装部有一课,叫思想教育,明天一起好好聊聊呗。”
王浩嘴里塞着羊肉卷,含糊道。
“成啊,不过你得先陪我练练喝酒,我这人一醉就啥都敢说。”
话音未落,陈阳已拍着他后背大笑,笑声震得桌上的调料碗都跟着抖了抖。
“得了吧,上次你偷喝兑的酒精喝高了,说着要学习老一辈的长征精神,要打破玛娜生态,拿着枪就要冲出去,要不是我们拉着你早就成了蛇狗的口粮。”
众人哄笑中,王浩涨红了脸,埋头猛灌啤酒,喉结上下滚动,溅出的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火锅汤底越煮越浓,话题也渐渐野了起来。
李娜这位老人夹着黄喉抱怨。
“这辣椒是不是放多了?我嘴唇都麻了,都快忘了这个美食的味道。”
她舌尖抵着发麻的嘴唇,但并没有停下来,细嚼慢咽的品味着这美味。
王霸天取出一瓶茅子,打开瓶盖,倒了一杯,浓烈的酱香瞬间四溢开来,传给大家各自倒酒,引得众人齐声叫好。
酒过三巡,公孙长青忽然推开碗筷,指尖在桌面轻敲三下,竟唱起了西北小调。
粗犷的曲调混着火锅的咕嘟声,倒别有一番风味。他的声音清亮如银,却又带着西北风沙打磨过的沙哑,仿佛能看见荒漠中孤烟直上、驼铃叮当的画面。
“爱青山,爱绿水,爱蓝蓝的天。爱母亲,爱黄河,爱我们的乡田……”
李伟拍着桌子打拍子,陈阳跟着哼了几句,连向来严肃的老周都眯眼晃起了脑袋,手指在桌沿轻轻叩击节奏。
这个轻快的小调,大部分人都没听过,但都跟着一起打着节拍。
王霸天醉眼朦胧地望向窗外夜色,远处庇护所的探照灯扫过天际,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交错,笑声却愈发响亮,仿佛要将整栋楼的疲惫都蒸腾干净。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众人跟着公孙长青的调子胡乱哼唱起来,歌词早已七零八落,却透着股子酣畅淋漓的痛快。
夜风卷起二楼残留的火锅香气,飘散在庇护所的钢筋水泥间,竟添了几分烟火人味。
河洛人念旧情也是这片土地上不倔强的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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