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电话跟催命符似的,隔五分钟就响一次。
“来了来了林姐!”唐珏气喘吁吁推开化妆间的门,化妆师和服装师已经严阵以待。
“小祖宗!你可算来了!”林薇叉着腰,手机还贴在耳边,上下扫了他一眼,眉头拧成疙瘩,“这头发!赶紧!染回去!还有这脸,风吹日晒的,上妆得多费粉底!”她机关枪似的指挥,“服装!带他去换衣服!化妆师准备!”
唐珏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推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时,浅蓝发色被临时喷染剂盖成了低调的深栗色,脸上扑了层薄粉,身上是件洗得发白、沾着可疑暗红色污渍的旧工装。
他演的角色是个在废弃医院值夜班的小保安,戏份不多,但贯穿整个单元,是串联线索的关键小人物。
摄影棚里搭了个阴森森的医院走廊布景,灯光打得幽蓝,空气里还飘着点人造的灰尘和消毒水味儿。
几个穿着白大褂或是病号服的前辈演员正凑在一起对戏,气场沉稳。
唐珏一进去,立刻收起了平时那副懒散劲儿,腰板挺直,眼神都沉静下来。
“王老师好!李老师好!张导!”他快步走过去,挨个恭敬地鞠躬问好,姿态放得极低。
他在这群人里,确实是实打实的晚辈。
“哟,小唐来了?”演老院长的王老师抬起头,笑容和蔼,“听说你刚录完那个很火的综艺?够忙的啊。”
“是,刚回来,让老师们久等了。”唐珏态度谦逊。
导演张导拍了拍他肩膀:“来了就好!赶紧走位,准备实拍!你这角色戏眼就在眼神和反应上,别掉链子!”
“明白,张导!”唐珏立刻点头,眼神专注起来。
拍摄强度很大。
唐珏的戏份集中在夜戏,连着熬了几个大夜。
他演的小保安需要在空旷、诡异的医院走廊里巡逻,听到奇怪的声音,看到模糊的影子,脸上那种从强装镇定到逐渐崩溃的恐惧感,需要层次分明地递进。
“卡!”张导盯着监视器,眉头紧锁,“小唐!恐惧有了,但不够‘真’!你心里太有底了!再来一遍!记住,你就是那个月薪三千、胆子比兔子还小的保安!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摄影!镜头推近!给他特写!”
唐珏抹了把额头的汗,深吸一口气,回到起点。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里那点属于演员的自信和掌控感消失了,只剩下底层小人物的惶惑和强撑的胆怯。
他举着老旧的手电筒,光束在幽暗的走廊里不安地晃动,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次细微的异响都让他身体猛地一僵,喉结紧张地滚动。
当异象真的出现时,他瞳孔骤然收缩,那瞬间的惊骇和想尖叫又死死捂住嘴的窒息感,抓得极其精准。
“好!这条过了!”张导终于露出笑容,“就是这个感觉!小唐,状态对了!”
连着七天,唐珏就扎在这个小网剧的剧组里。
没有保姆车随时待命的舒适,盒饭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大锅饭,休息就在简陋的折叠椅上眯一会儿。
他卸掉了所有光环,就是剧组里一个勤恳的、需要反复打磨细节的小演员。
跟老前辈们对戏时,他眼神专注,听得认真,哪怕对方只是随口提点一句,他也立刻记在心里。
下了戏,他也没架子,帮场务搬点轻便的道具,或者给熬夜的工作人员递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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