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坐电梯,而是一步一步,沿着冰冷的楼梯,向上爬。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远离楼下那令人窒息的指责和绝望。
他回想自己的一生,小时候被一个疯女人养在一个破草房里,街上的小孩子欺负他时,疯女人总会用力地抱住他,那些坏孩子扔的石头就砸在疯女人的身上,脸上,打出了血,女人却呵呵地笑着,因为她保护了他!
疯女人去外面捡吃的,总是把第一口给他吃!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吃得不好,住得不好,但有人疼他!
后来,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他才知道,疯女人原来是个人贩子,是她把他偷走的。
原来他一直叫的“娘”是个犯罪分子!
他哭喊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偷孩子,她只是傻傻地乐。
回到那个富裕的家,他完全无法适应,他不会用刀叉,不会算数,不会弹琴,也不会见人打招呼……这样的他在吴母的眼里就是个废物。
自此以后,对他的斥责和嘲讽如一日三餐般,天天不落。
他觉得人生已经没有意义……
他爬到了医院天台。
十几层楼的高度,风很大,吹得他单薄的病号服猎猎作响。
他走到天台边缘,低头望去,楼下是蝼蚁般大小的行人和车辆。
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和解脱感诱惑着他。
下面很快有人发现了他,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要跳楼!”
“快看天台!”
“小伙子,别想不开啊!”
“报警!快报警!”
喧闹声传到了楼下。
有护士匆忙跑到手术室外,对还在哭泣的吴母喊道:“阿姨!不好了!您儿子……您儿子在天台上!好像要跳楼!”
吴母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非但没有出现惊恐和担忧,反而涌上了一股更加浓烈的、扭曲的愤怒!
她跑到楼下,对着吴天昊嘶吼道:“你还要怎样?!你爸还在里面抢救,你就要死要活地来威胁我?!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你跳!有本事你就跳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疲惫,仿佛吴天昊此举,不是绝望下的崩溃,而是又一次针对她的、不懂事的胁迫。
天台边缘,吴天昊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母亲那熟悉而尖锐的咒骂声,最后一丝对这人世的留恋,也彻底熄灭了。
他闭上眼,身体微微前倾。
吴天昊的身体直直向下坠落。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吴母吓得立刻摊在地上。
突然一道光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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