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被掀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脆,过午的阳光透过茂林修竹浅浅撒落下来,不会显得清寒也不会过于灼烈,一切都是恰如其时的模样。
在长长的林间小路快要走完的时候,罗曦端着一个托盘迎面走来,托盘上端放着一个晏紫色的茶壶,正透过波浪形的壶嘴往外袅升着浅白色的雾气。
她有些怔懵地顿住了脚步,问道:&ldo;公主,您是何时回来的?&rdo;
长孙祈沐抿了抿唇,将有些浅粉的脸颊往景染怀里缩了缩,景染垂头看了眼她的模样,脚步不停地越过罗曦,勾嘴吩咐道:&ldo;将这个端回去,加红枣和红糖,放到小火炉上温着。&rdo;
她怀中的长孙祈沐闻言长睫忽颤,轻轻刷过景染胸前的衣襟。景染温柔垂眸,将她揽地更紧了一些。
眼见两人转瞬就要消失在转角,罗曦顾不上懵逼,连忙转身,小跑着跟了上去,继续出声询问道:&ldo;公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潘神医过来看看?&rdo;
长孙祈沐继续不应声,景染也不答话,一路抱着人进了寝殿,想了想,拧头对仍旧跟在身后的尾巴吩咐道:&ldo;打盆干净的清水送进来。&rdo;
罗曦又是一懵,偏头看着窗外正柔和的日光问道:&ldo;还不到申时,现下就要洗漱就寝吗?&rdo;
景染脚步顿住,回身睨了睨罗曦,低头轻柔地对怀中之人询问道:&ldo;你这个婢女如此呆,不要了好不好,我再给你换一个好的。&rdo;
罗曦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景染已经抱着轻笑的长孙祈沐陡然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ldo;不许跟进来。&rdo;景染闲闲出声阻住身后的尾巴,又吩咐道:&ldo;从现在起,你便守在殿门外,不论何事都不许进来禀报。&rdo;
罗曦吧唧止步,在原地看着景染的身影消失在帘后,想了下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又想了想自始至终都未曾出声的公主殿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连忙挨个将门拉上退了出去。
景染凭着记忆,抱着长孙祈沐进了那间有着温泉的密室,伸手去旋外间的夜明珠开关。
&ldo;开一半。&rdo;一直都乖巧窝在怀中的人忽然出声,只是一开口便是如厮喑哑的嗓音。
连长孙祈沐自己都好似有些怔愣,景染更是猛然间收紧了手臂,依她所言只旋开一半开关,在浅淡的莹白色光晕下打量着怀中之人如同覆了一层清釉的脸颊,轻声问道:&ldo;为何只开一半?&rdo;
长孙祈沐想要开口却好似有些犹豫,景染将脑袋凑地更近了一些,用鼻尖亲昵地轻蹭着她香软的脸颊,诱哄道:&ldo;绵儿?&rdo;
&ldo;太亮了些。&rdo;长孙祈沐喉咙紧了紧,轻声隐忍出声。
景染感受着她微有紊乱的轻浅呼吸,鼻尖蹭到她的鬓角,同样喑哑道:&ldo;亮些才能看得清楚。&rdo;
&ldo;才能记得住。&rdo;
她虽是这么说,却在怀中之人开始瑟缩时陡然直起身,抱着长孙祈沐走近了泉池,未曾多言和止步,便直直漫进了泉水之中。
温热的泉水似在正午有所升温,被它细密包裹的两人双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滚烫,景染将长孙祈沐轻轻放在池壁边,便再也忍耐不了地倾身吻了上去。
……
入夜之后竟忽然下起了一场雷雨,愈加轰隆的雷鸣之声使已经沉沉睡过去的人有隐隐转醒的迹象。
侧身倚在床头的景染皱了皱眉,揽在长孙祈沐颈下的手臂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用两只手掌轻轻捂在了她的耳侧。
劈啪作响的大雨整整下了两个时辰,待雨歇之后景染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在她眉心温柔吻了下,才抱着人沉沉睡过去。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宫墙之外却又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嘈杂之声,景染睁眼看了看怀中之人仍旧沉沉睡着的模样,笑着用指腹在她的脸颊轻轻刮了刮,悄无声息地披衣起身。
&ldo;世子?&rdo;
果真一夜守在门外的罗曦见殿门被打开,连忙拥着身上的厚被跳了起来。
&ldo;……&rdo;景染驻足,想着这婢女果真呆极了,不过好在现下已经阳春三月,外面已经算不得寒冷。
待到殿门被重新被合上,转过身来的景染却让罗曦看得一愣,下意识又偏头瞧了瞧院角正开得正好的桃花。
&ldo;看什么?&rdo;景染睨着罗曦。
&ldo;看您满面桃花,艳丽极了。&rdo;罗曦嘻嘻一笑,老实说道,顿了顿,不忘苦下脸替自己求情,&ldo;奴婢昨晚可是听您的,在门外守了一夜,您还赶我吗?&rdo;
景染心下好笑,却仍旧板着脸,&ldo;以后可还多话,问东问西?&rdo;
&ldo;不敢了不敢了。&rdo;罗曦连忙摇头。
&ldo;去将温着的梨花茶连小炉子一起端过来。&rdo;景染笑了下,吩咐罗曦。
&ldo;是!&rdo;罗曦喜笑颜开,转身跑向小厨房,片刻之后便搬了个小火炉过来。
景染接过后,转身问道:&ldo;外面一直熙攘的声音是在做什么?&rdo;
&ldo;昨日皇上下旨赐婚于裴小将军和殊鸾郡主,又特赏殊鸾郡主以公主之礼从皇宫出嫁,令两人在三日内完婚,所以应当是礼部的人在彻夜筹备布置。&rdo;
罗曦虽然回复流利,却显然有些吃惊。这些吵闹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并且已经极力压制,况且流云殿靠近后三宫,礼部的人就是奉旨筹备也绝不敢惊扰到越帝的休息。所以她也只是因为事先知道而并非亲耳听到,没想到景世子却在三门殿内都能听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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