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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十载春秋过（第2页）

夜幕渐渐降临，万流坊市华灯初上，万象阁内依旧人流不息，仙酿的香气与灵食的热气交织，谈论声、笑语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在这喧嚣之下，一个以“万象”为名的商业与信息雏形，正在三圣山的阴影中，悄然生长，其根系，已开始向着更远的世界蔓延。

日月轮转，距离万象阁开设第一家分号，又过去了数年光景。流云仙城的总店愈发显得气象万千，那“万象”二字的牌匾，在阵法加持下流淌着温润灵光，即便在深夜也清晰可见，已成坊市一景。

这一日，总店后院的精舍内，李之源正与一位客人在棋盘上对弈。对手并非修士，而是一位身着锦袍，面容富态，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玉扳指的中年男子。此人姓钱，名万贯，乃是三圣山辖下“流云界”中有名的豪商，自身修为不过金丹中期，但其家族掌控着流云界近三成的低阶灵材与日常用度的流通，人脉网络四通八达。

“李掌柜，这一步棋，可是让钱某进退两难啊。”钱万贯捻着一枚黑子，眉头紧锁，半晌未能落下。棋盘之上，白子看似散落，实则隐隐成围剿之势，杀机暗藏。

李之源执起茶杯，轻啜一口，笑道：“钱老板过谦了，商海浮沉，您的棋路向来以稳健厚重着称，晚辈不过是借了先手之利，勉强周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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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并非完全谦逊。与钱万贯这等人物交往，修为并非关键，重要的是利益往来与人情练达。万象阁的仙酿、灵食在底层修士中风靡后，需要大量稳定且价格低廉的基础灵谷、灵蔬供应，钱家正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之一。同时，通过钱家的商路，万象阁的一些特产也能更便捷地销往流云界等中小型界域。

钱万贯最终将棋子落在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哈哈一笑：“李掌柜年轻有为，却难得不骄不躁。也罢，这局棋是老钱我输了。不过，生意上的棋，我们可得好好下。之前谈的那批‘千机草’和‘玉髓米’的长期供应合约，我看就这么定了！价格按李掌柜说的办，但我希望万象阁新出的那批‘小聚灵阵盘’，能优先供应给我钱家商铺。”

“那是自然，钱老板是万象阁重要的合作伙伴，理当优先。”李之源含笑应下。一桩涉及大量基础物资与特色法器的交易，就在这棋局谈笑间敲定。送走心满意足的钱万贯，李之源站在窗前，看着坊市中熙攘的人流。与钱万贯这类地头蛇的合作，意味着万象商行的根基正在向下扎得更深，渗透到更基础的修炼物资流通领域。

然而，天界之大，无奇不有，修炼体系更是千姿百态，远非仙、妖、魔、武几种所能概括。不久后，万象阁便迎来了一位极为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黄昏，坊市华灯初上。一名身着灰白色紧身劲装，身背一个长条状金属箱，头发剃得极短，露出青茬头皮的女子走进了万象阁。她步伐矫健，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气息并不像寻常修士那样引动天地灵气，反而内敛至极，肌肤之下隐隐有奇异的能量线路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精密、冷硬之感。

她直接无视了那些热情的导购弟子，目光在货架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陈列法器的区域。她看的并非飞剑法宝，而是一些结构精巧、用于精密操控或能量传导的辅助性法器零件。

一名弟子上前招呼：“这位道友，不知需要些什么？本阁法器种类齐全，亦可定制。”

女子转过头，她的瞳孔竟然是罕见的银灰色，毫无感情波动地扫了弟子一眼，声音也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你们这里，谁负责能量回路的结构优化与瞬时过载保护？”

那弟子一愣，这些词汇他闻所未闻。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转身欲走。

“且慢。”李之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刚送走一位客人，正好看到这一幕。这女子身上的气息与他所知的任何修炼体系都迥异，引起了他的兴趣。“道友所说的能量回路与过载保护，可是指器物内部灵能运转路径的稳定与强化？”

女子停下脚步，银灰色的眸子看向李之源，带着审视：“你能理解？”

李之源做了个请的手势：“略知一二。道友若有需求，可至内室详谈。”

静室之内，女子自称“七号”，来自一个名为“源机域”的地方。那里的生灵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修炼肉身与神魂，而是专注于开发自身的“灵枢”，并借助各种外置或内置的“构装”来强化自身，驱动能量。她们追求的是绝对的效率、精准与控制，将自身视为最精密的仪器。其力量体系，被称为“构装之道”。

七号打开了她背后的金属箱，里面并非武器，而是一套结构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齿轮、能量导管和发光晶体组成的精密构装体。她指出其中一个关键的传导节点：“这里，在输出功率超过百分之七十时，能量流会出现周期性紊流，导致构装整体稳定性下降百分之三点五。我尝试了七种材料，修改了十三次回路拓扑，均无法完美解决。”

李之源仔细观察着那精巧绝伦的构装，心中亦是惊叹。这完全是一条另辟蹊径的修行之路。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双目微闭，识海中轮回之眼虚影微动，结合他对阵法、炼器乃至对能量本质的理解，开始推演那能量回路的运行模式。

片刻后，他睁开眼，取过一枚玉简，以神念迅速勾勒出数幅复杂的能量流转图。“道友请看，”他指向其中一幅，“问题的根源并非材料或拓扑，而在于能量在此处节点汇聚时，因回路本身的‘灵性惰性’，会产生一种极细微的‘谐波震荡’。这种震荡与主能量流叠加，便形成了紊流。”

他接着又指向修改后的方案：“无需更换材料，只需在此处，嵌入一个极微小的‘谐波抵消符文’，其结构如下……此符文能产生一道相位相反、振幅相同的谐波，与之相互抵消。同时，在这个位置，增加一个‘灵容缓冲’设计，可进一步平滑能量输出。”

七号银灰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玉简上的图案，她自身的“灵枢”高速运转，进行着模拟计算。足足一炷香后，她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神采：“计算通过！理论效率提升百分之四点一，稳定性提升百分之九点八！完美！”

她抬起头，第一次用带着情绪的目光看向李之源，那是一种遇到知音的激动：“阁下…是如何想到的？这种思路，在我源机域也属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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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源微微一笑：“万法归宗，能量运作之理，总有相通之处。我观道友此物，与阵法之中的灵能谐振、炼器里的灵纹平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七号郑重地收起玉简：“受教了。此恩，七号记下。源机域‘第七构装研究院’，欠阁下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可凭此信物，通过任何源机界联络点传递消息。”她递给李之源一枚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细微电路的银色金属片。

送走这位来自源机界的构装师七号，李之源把玩着那枚冰冷的金属信物，心中感慨。天界果然无奇不有，这构装之道，另成一派天地，其潜力不容小觑。与这等特殊修炼文明的接触，不仅拓宽了他的眼界，更为万象商行未来可能涉足的全新领域——比如构装修理、优化，乃至跨界技术交流，埋下了一颗种子。

万象阁的名声，随着其商品的独特性和李之源越发精湛的鉴宝、卜算能力，渐渐传出三圣山辖地，开始吸引一些更远地域，甚至是一些古老传承的注意。

这一日，一位客人悄然到访。他身着麻衣，脚踏草鞋，面容古朴，看上去如同一个寻常的田间老农。但他走入万象阁时，阁内所有灵植，无论等阶高低，都微微向着他的方向摇曳，仿佛在朝拜君王。

李之源正在后院指点灵植院的几位核心弟子如何更好地引动“自然灵碑”的道韵滋养一株罕见的“星辰兰”，感受到那股磅礴而温和的自然生机，他心中一动，对弟子们道：“有贵客临门，你们先自行体悟。”说罢，整了整衣袍，亲自迎了出去。

那麻衣老者正站在陈列灵植的区域，目光温和地扫过那些蕴含独特道韵的植株，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晚辈李之源，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李之源上前，执晚辈礼。他完全看不透这老者的修为，只觉其气息与周围天地自然浑然一体，深不可测，远非青木真人、犀魁等可比。

老者转过身，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老朽‘木翁’，闲云野鹤一个，路过此地，听闻此处有灵植别具一格，特来一观。小友这些灵植，内蕴一丝‘先天乙木本源’之气，虽极淡薄，却精纯无比，不知是如何培育的？”

李之源心中微凛，这木翁一眼便看出了自然灵碑道韵的本质（他将其理解为先天乙木本源之气）。他谨慎答道：“回前辈，此乃晚辈偶然所得的一种培育之法，能略微激发灵植自身潜能，引动一丝天地自然生机，具体缘由，晚辈亦在摸索之中。”

木翁闻言，也不深究，呵呵一笑：“机缘之事，妙不可言。小友不必紧张，老朽并无恶意。只是见猎心喜，我这一脉，世代与草木为伴，于种植之道略有心得。观小友之法，与我等传承有互补之处。若小友有兴趣，他日可来‘万木祖庭’一叙，彼此交流印证。”

万木祖庭！李之源心中剧震。那是传说中所有灵植师、灵药师心目中的圣地，据说存在于一方名为“青帝界”的古老大界，与世无争，但其在灵植领域的地位，堪比三圣山在整个人族修士中的超然。没想到，竟然引来了这等存在的关注！

“前辈厚爱，晚辈惶恐。他日若有机缘，定当登门拜访，向前辈请教。”李之源恭敬应道。

木翁满意地点点头，取出一枚翠绿欲滴，形似叶片的玉符递给李之源：“此乃信物，持之可感应到万木祖庭的方位，并通过它联系老朽。”他又看了看那些灵植，补充道，“小友之才，不应局限于这方寸店铺。天地广阔，万物有灵，望你好生珍惜这份天赋。”

说完，木翁的身影便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悄然消失，若非手中那枚温润的绿叶玉符真实不虚，李之源几乎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幻梦。

与木翁的这次短暂接触，让李之源深刻意识到，万象阁展现出的独特之处，已经开始引起真正顶尖层次势力的注意。这既是机遇，也潜藏着风险。他必须更快地壮大自身，让万象商行拥有足够的份量，才能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拥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象商行的网络继续扩张，接触到的修炼文明也愈发多样。

有来自“幽冥鬼域”的魂修，前来采购能滋养魂体的特殊香火与阴属性灵材，他们对万象阁那些蕴含生机的灵植避之唯恐不及，却对李之源以轮回之眼稍加改良的“安魂符”赞不绝口。

有出自“金刚佛国”的苦行僧，看中了万象阁炼制的几种能辅助淬炼肉身的法器，并与李之源交流了一番关于“肉身是渡世宝筏”的见解。

甚至还有来自某个偏远的、以修炼“星辰之力”为主的界域使者，对万象阁出产的、能微弱引动星力淬体的“星辉石”饰品产生了浓厚兴趣。

李之源来者不拒，只要秉持善意，合乎规矩，他都愿意与之交易、交流。万象商行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开始吸纳、融合来自诸天万界的不同修炼文明产物与知识。商行的货架上，开始出现一些前所未见的商品：源机界的标准能量晶核、幽冥鬼域的凝魂香、金刚佛国的淬体金砂……虽然数量不多，却极大地丰富了万象阁的底蕴，也吸引了许多猎奇者和有特殊需求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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