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大营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在暗夜中无声而高效地运转。
但霍昭深知,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摧毁乌维单于的核心力量,仅凭汉军正面强攻,即便获胜,也必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
他需要借助草原本身的力量,从内部瓦解敌人。
中军帐内,炭火噼啪作响。霍昭、阿月,以及几名绝对核心的将领和风鹰部头目“青隼”围坐在一起。
“乌维倒行逆施,为了一己野心,强行征调各部,耗尽草原积蓄,如今更是连盐铁都无法保障。”
霍昭的声音在帐内低沉回响,“草原上,恨他入骨的,绝不止一两个部落。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力量凝聚起来,在关键时刻,给予乌维致命一击。”
他看向青隼:“我们之前撒出去的种子,哪些已经可以收获了?”
青隼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指向一幅标注着匈奴各部势力范围的地图:“主上,目前明确表示愿意合作,或至少保持中立的,有三个中型部落和五个小部落。其中,态度最坚决的是‘白狼部’,他们的草场曾被乌维强行划给左贤王,部落首领的儿子也在之前的冲突中被乌维亲卫所杀,仇恨极深。另外,右谷蠡王的幼子‘提脱’,在得到我们确保其部落安全和未来互市利益的承诺后,也已暗中立誓,只要我军发动总攻,他麾下的三千骑兵绝不会为乌维卖命,甚至可能临阵倒戈。”
一位汉军老将捻须沉吟:“侯爷,与胡虏结盟,是否……有些不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霍昭尚未回答,阿月却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带着草原特有的直率:“将军,话不能这么说!草原上的人,和汉人一样,有好有坏。乌维是坏人,他欺负别的部落,抢他们的草场和牛羊,还不给他们盐吃,难道那些被欺负的部落,就不能反抗吗?我们帮他们打坏人,他们帮我们打乌维,这有什么不对?”
她的话简单直接,却让那老将一时语塞。
霍昭赞许地看了阿月一眼,接口道:“阿月说得在理。此乃权宜之计,亦是攻心之上策。我们的目的,是消灭乌维这个最大的威胁,而非与所有匈奴人为敌。联合那些受乌维压迫的部落,不仅能削弱敌人,更能彰显我大汉仁义,为日后边关长久安宁奠定基础。此战之后,若这些部落信守承诺,我霍昭,必以诚相待,‘互市监’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
他目光扫过众将,语气转为肃杀:“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各部联络,需定下严密暗号,约定动手时机和信号。同时,我军主力,仍需做好独立完成决战、应对任何变故的准备!此战,核心仍在我军自身!”
他转向青隼,下达最终指令:“青隼,你亲自带队,携带我的信物和承诺,秘密会见白狼部首领和提脱。告诉他们,决战之日,以狼烟为号,三股赤色狼烟升起之时,便是他们起事之刻!目标——乌维的中军王旗!事成之后,乌维王庭的财富,他们可取三成!其所部草场,未来十年,免于征调,并可优先与我互市!”
“诺!”青隼领命,眼中燃起火焰,这是风鹰部建立以来,最为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次使命。
霍昭又看向阿月,眼神柔和了些许,但任务同样艰巨:“阿月,你与雪魄、‘苍夜’,也要行动起来。你们的任务是穿梭于这些愿意合作的部落之间,确认他们的决心,传递最后的指令。你的身份特殊,狼群相伴,更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但切记,安全第一!”
阿月用力点头,脸上满是使命感:“昭哥哥放心!我和雪魄跑得快,对草原也熟,一定把话带到!让乌维众叛亲离!”
最后的盟友网络,在霍昭的精心编织和阿月与风鹰部的冒险穿梭下,悄然成型。
一张针对乌维单于的天罗地网,已经从外部和内部,同时收紧。决战的气氛,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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