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窗外那棵槐树伸进来的枝丫,叶子上还挂着昨夜的雨珠,清冽冷意隔着窗纸隐隐透进来;其中一颗悬在叶尖,将坠未坠,折射着天光,像一粒微小的、颤抖的银钉。
“请问,林先生可是住在此处?”
门外是个年轻的声音,清脆,带着还没被世故磨平的朝气,尾音微微发颤,像初春刚绷紧的琴弦。
这声音让林昭然想起多年前在国子监第一次开课时,那个紧张得结结巴巴提问的学子。
程知微靠在门板上,背对着外面,胸膛起伏了一下,没吭声,粗布衣料下肩胛骨的轮廓随呼吸微微耸动。
“晚生……晚生是清河县的秀才,读了先生当年留下的《启蒙义注》,心中有惑,特来求教。”
门外的年轻人似乎有些急切,声音拔高了几分,“这书在县里被禁了,说是离经叛道。可晚生觉得,先生讲的道理,才是让天下人活得像人的道理。”
林昭然垂下眼帘,指腹摩挲着茶杯粗糙的边缘,粗陶的颗粒感刮过皮肤,带着久置后的微凉与滞涩。
活得像人。
这话要是放在五年前,她大概会推开门,请这年轻人进来喝杯热茶,再秉烛夜谈个通宵,茶烟袅袅,墨香氤氲,窗外虫鸣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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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只是觉得累。
那种累不是熬夜后的疲惫,而是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看着它滚落,再推上去,如此反复千百次后的麻木,肌肉记忆还在,可心早被磨成了没有回响的空谷。
“先生?您在吗?”
门又被敲了几下,这次有些急躁了,指节叩击的频率变快,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程知微转过头,目光穿过院子,落在林昭然身上。
他眼神很沉,像是在等一个指令,又像是在做一个告别,睫毛低垂,投下一小片不动的阴影。
林昭然摇了摇头。
那本《启蒙义注》,当初是为了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写的。
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和沈砚之博弈时留下的刀痕。
如今书传出去了,火种撒下去了,至于怎么烧,那是后来人的事。
那个叫林昭然的祭酒,已经死了。
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连茶叶都要算计着喝的村妇。
门外的年轻人还在喊,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先生,如今朝廷要收回私学授业的资格,又要回到以前那样了!您不出山,这天下读书人怎么办?寒门子弟怎么办?”
程知微的手紧紧抓着门闩,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木纹里,留下几道新鲜的浅痕。
他以前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听到这种话,热血早就该冲上头顶了。
但他终究没动。
因为林昭然已经拿起了笔,在那张记账的纸背面,开始画那团墙上的霉斑。
墨汁晕染开来,像极了那块怎么都洗不干净的历史——浓淡不均,边缘毛糙,仿佛随时会从纸面漫溢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看来……先生是不在了。”年轻人叹了口气,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鞋底碾过碎石发出窸窣轻响,像是放下个什么东西,然后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余音被山雾吸得越来越薄,终于消尽。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只还没修好的木桶在风里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声,单调、滞涩,像一根锈住的绞链在缓慢呻吟。
程知微这才拔开门闩,拉开了一条缝。
门槛上放着一个布包。
他拎进来,放在桌上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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