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越的一声“叮”,随即消散于寂静。
“他在找一根绳子,一根能将我与‘异端’二字捆绑在一起的绳子。”她低语,语气如常,可掌心却微微沁出汗意,指尖残留着茶盏的余温。
柳明漪面露忧色:“程先生与孙主事已经察觉,并已各自设法应对。只是……”
林昭然知道她的“只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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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微的“文痕置换”是在为她塑造一个“典型寒士”的过去,而孙奉伪造的《女诫》批注,则是在塑造一个言行不一、自相矛盾的形象。
两人的方法截然相反,却都指向同一个目的:搅浑池水,让沈砚之找不到那个真正的、思想一以贯之的林昭然。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不惜扭曲她的过往,甚至玷污她的名声。
“由他们去吧,”林昭然淡淡道,“我早已不是那个只活在书卷里的林昭然了。他们要一个面具,便给他们一个面具。”
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裴怀礼的举动。
当柳明漪带回朝会的消息时,她正临摹一幅旧山水。
窗外细雨轻敲竹叶,室内墨香氤氲。
听闻裴怀礼竟奏请设立“乡学考成制”,将“童蒙识字率”与地方官政绩挂钩,她握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浓墨落在画上,晕染开来,如同一片无法抹去的阴影。
赵元度的震怒在预料之中,但沈砚之的沉默,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林昭然心上。
“他竟没有反对?”
“非但没有反对,”柳明漪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不解,“退朝后,他还单独召见了裴侍郎。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但裴侍郎府上传出话来,沈大人只说了一句:‘此议,我不会阻。’”
林昭然凝视着画上的墨点,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或许他看到了更大的威胁——北境流民日增,若百姓不识文书,政令难行;又或许……他在等一个更确凿的罪名,让这项看似开明的制度最终成为“异端蔓延”的铁证。
她不明白沈砚之,正如她不明白这世上许多事一样。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裴怀礼为她们打开了一道意想不到的窄门。
数日后,林昭然换上一身布衣,微服出京,来到城外一处偏远的山村。
村里的学堂设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塾师正带着十几个孩童,用炭条在磨平的石板上写字。
天下着微雨,雨水顺着庙檐滴落,溅在石板上,刚写下的字迹便模糊了,慢慢被冲刷干净。
空气中浮动着泥土与湿木的气息,孩子们赤脚踩在泥地上,脚踝沾着草屑,却个个神情专注。
她看到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女孩,格外认真,每写一笔,口中便念念有词,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
林昭然悄悄走到她身后,蹲下身子,手掌撑在湿冷的地面上,轻声问:“雨把字冲掉了,还记得吗?”
女童回过头,一双眼睛黑亮得像山间的清泉,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她用力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记在心里。老师说,水洗得掉字,洗不掉脑子。”
林昭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又暖。
她微笑着,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递给老塾师。
里面是几锭最普通的松烟墨,对于这个穷困的学堂而言,已是珍贵的礼物。
墨块入手沉重,散发着淡淡的松脂清香。
临行时,她又悄悄塞给那个女童一个更小的纸包,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里面藏着一点好东西。只有在最黑暗的夜里,对着南面的星宿点燃,才能听见它说的话。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试。”
女孩似懂非懂地攥紧了纸包,掌心传来细微的颗粒感,像是握住了一颗星辰。
林昭然没有再解释,转身走入迷蒙的雨中。
那纸包里,是她亲手调制的极细火显粉,封装于一段空心木簪之中,外覆蜡封,形如寻常发饰。
遇火便会呈现出预设的字迹。
那是一颗火种,也许永远不会被点燃,但只要它在,希望就在。
归京已是深夜。
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车帘外灯火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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