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说过,等我有空会下山去看你们,你们怎么就自己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拉过谷雨的手臂,拧开一个竹筒的盖子,里面是清澈的、带着草木清香的药水。“忍着点,”他对谷雨说,然后用布条蘸着药水,小心地清洗那些红肿破皮的伤口。
药水接触到伤口时,带着一丝清凉,也带着一点点刺痛,谷雨忍不住“嘶”了一声,往小满身后缩了缩。
“疼?忍着点,”阿岩的语气不容置疑,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生怕弄疼了孩子,“不洗干净伤口,感染了会烂掉的,到时候更麻烦。”他清洗完伤口,又拿出另一个竹筒,里面是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浓烈的草木辛辣气。他用手指挖了一点药膏,仔细地涂抹在谷雨的伤口上,“这个药膏能止痒消肿,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神奇的是,药膏抹上后,那钻心的痒痛果然缓解了许多,谷雨舒服地轻叹了一声,不再那么抗拒了。
处理完谷雨的伤口,阿岩又看向小满,目光落在她脖子后那片红肿的疙瘩上:“你也过来,让我看看。”
小满还沉浸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中。贝莎的污蔑带来的冰冷屈辱,与阿岩这毫无保留的、带着心疼的关切和责备,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她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显得更加狼狈。
“阿岩哥……”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积压了多日的恐惧、委屈和绝望,在这个真正理解她、关心她的人面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豆苗……我们的金丝豆苗……被人拔了……好多都死了……陈叔为了护苗,被山上冲下来的石头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们……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家里就指望那些豆苗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仿佛要将这几天的所有苦难都倒出来。阿岩正给她脖子后的伤口涂抹药膏,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涂抹药膏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浑身颤抖、却依然死死攥着拳头、眼神里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希望之火的少女。她一个少女独自带着年幼的弟弟,闯过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艰险,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抓住他曾经给予的一个渺茫承诺,来挽救那象征着全家希望的豆苗。
这份坚韧,这份孤勇,这份在绝境中依然死死抓住一丝光亮的执着,像一道强烈的光,穿透了山林的阴霾,直直照进了阿岩的心底。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激荡——是震撼,是敬佩,更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无法抑制的欢喜。他在山里长大,见过太多强悍的猎手和坚韧的族人,但眼前这个瘦小的汉家少女,却像山崖缝隙里倔强生长的野草,充满了令人心折的生命力。
“别哭。”阿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他放下手中的药膏,用沾着药膏的手指,笨拙却无比真诚地,轻轻抹去小满脸颊上滚烫的泪水。他的手指带着草药的清凉和粗糙的触感,却让小满感到一阵安心。
“傻丫头,哭什么。”他看着小满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答应过你,有事可以寻我。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完全没提贝莎那番关于“挟恩图报”、“赖着不走”的暗示,仿佛那些话从未存在过。在他眼里,小满的到来,本身就是对他承诺的信任,是他在山外那段经历最珍贵的延续,没有任何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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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小满和谷雨,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豆苗的事,交给我。陈叔的伤,我也去看看,保证让他好起来。你们先好好歇着,什么都别想。”
他转向旁边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的贝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贝莎,麻烦你让人给他们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再熬点清热的草药粥,他们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贝莎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她看着阿岩对小满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信任,看着他完全无视自己的挑拨,甚至反过来吩咐自己照顾这两个她打心眼里看不起的汉人,心中的嫉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几乎要让她扭曲了面容。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维持着温婉的仪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的,岩哥,我这就去安排。”声音却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岩又看向一直沉默注视着他的父亲朗玛峒主。
朗玛峒主盘腿坐在兽皮垫上,手中的磨刀石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儿子,又扫过狼狈的小满姐弟,眼神复杂难辨,里面有审视,有不满,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他显然不赞同儿子为一个汉人农家如此上心,尤其还是为了几棵“不值钱”的豆苗,但他也看到了儿子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那是属于他的坚持和担当。
“阿爸,”阿岩对着父亲,语气恭敬却异常坚定,“他们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我答应过他们,会帮他们。他们的豆苗,关系到一家人的活路,我明天一早就下山去看看。”
朗玛峒主浓黑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他摩挲着腰刀的刀柄,沉默了很久,久到小满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才从喉咙里沉沉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他没有看小满姐弟,但那无声的应允,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得到父亲的默许,阿岩不再多言。他重新背起地上的药篓,篓子里的草药散发出清新的气息,仿佛带着治愈的力量。他深深看了小满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让她安心的力量,像一剂强心针,注入小满的心田:“别怕,好好休息。有我在,没事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旁人各异的心思,大步走向主楼,他要立刻去查看自己采回的草药,研究救治豆苗的方法,还要准备给陈叔治伤的药材。他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异常挺拔,像一棵扎根于山岩的青松,坚韧而可靠,为小满姐弟撑开了一片遮挡风雨的天空。
小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委屈,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的酸楚。她紧紧拉住谷雨的手,感受着弟弟手上涂抹过药膏后传来的清凉,心中那棵几乎枯萎的希望之苗,在阿岩那句“有我”的承诺里,重新汲取到了水分和阳光,开始慢慢地舒展枝叶,重新炽热地燃烧起来。
而站在阴影里的贝莎,看着小满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看着阿岩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看着他对小满那全然的信任和维护,脸上那最后一丝温婉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只余下冰冷的怨毒。她精心编织的挑拨,在阿岩对小满那份纯粹的理解和欢喜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无力。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一种刻骨的危机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她指缝中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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