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每个人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青叶茂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重要的是感受它,感受振动通过琴身传递到你的身体里的感觉。音乐不是任务,是交流。”
“交流……”
真嗣喃喃重复着这个词。他闭上眼睛,努力忽略掉自己笨拙的动作,专注于指尖传来的细微触感和耳边响起的声音。一下,两下……渐渐地,他找到了一点节奏。
时间在简单的音符中悄然流逝。当真嗣终于能磕磕绊绊地弹出《小星星》的旋律,午时的阳光已经变得有些炽热。
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看吧,我说你可以的。”青叶茂由衷地称赞道,递给他一罐刚从旁边自动贩卖机买来的冰镇饮料,“很有天赋哦,碇君。”
真嗣接过饮料,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他小口喝着甜丝丝的汽水,鼓起勇气问道:“青叶先生……除了在NERV的工作,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青叶茂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远处公园里嬉戏的孩子们,脸上温和的笑容淡去,换上了一种更复杂、更真实的神情。
“我啊……”
他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个孤单的音符,“其实是个很内向的人。在指挥部里,每天面对屏幕和数据,说很多必要的话,做很多必要的分析……但那更像是程序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对自己坦白:“但是,抱着吉他的时候,感觉好像……能触摸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是数据,不是命令,而是……人的心情。自己的,或者,像刚才你听我弹琴时,或许也能感受到一点点我的心情?”
真嗣专注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NERV的“大人”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不都是像父亲那样,或者像美里小姐那样(虽然美里小姐私下很随性),为了某个宏大而冰冷的目标而运转的齿轮吗?
“所以,”
青叶茂转过头,看着真嗣,眼神清澈而坦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想做的事……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吉他,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弹给各种各样的人听吧。不需要很多人,哪怕只有一两个人,像你刚才那样,安静地听着就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向往,也有一丝怯懦:“虽然……我知道这很难。像我这样的人,要站在陌生人面前演奏,需要很大的勇气。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吧。”
真嗣看着青叶茂。这个在指挥部里总是冷静报告数据的技术员,此刻卸下了职业的面具。
露出了内里那个有些羞涩、渴望用音乐与人建立连接的普通青年。这种“不完美”和“真实”,反而让真嗣感到一种奇异的亲近感。
“我觉得……”
真嗣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触碰过琴弦的手指,声音很轻,但很清晰,“青叶先生的音乐……很好。能听到的人……会很高兴的。”
青叶茂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真正舒展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比阳光更温暖。“谢谢你,碇君。这句话,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拿起吉他,又轻轻弹起了那首《残酷天使》,但这一次,旋律中似乎少了几分忧伤,多了几分轻柔的希冀。
真嗣抱着洗干净的衣服,走在回家的路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琴弦的触感,耳边回响着青叶茂的话语和吉他声。
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这一次,他感觉那光芒,似乎不仅仅来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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