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曲县,城中心广场。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昔日县衙门口的高台,如今成了审判台。台上,一排垂头丧气的人犯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全县百姓面前。他们中有不久前还趾高气扬的县干部,也有那些躲在幕后、自以为能操控一切的旧官僚和豪强地主。此刻,他们个个面如死灰,衣衫不整,在无数道愤怒、鄙夷、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扒光了羽毛的落汤鸡。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挤满了整个广场,甚至爬上了周围的屋顶、墙头。农民、手工业者、小贩、老人、妇女、孩子…几乎全县城的百姓都来了。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长久压抑后的快意,有对命运转折的茫然,更多的,是一种想要亲眼见证“天理昭彰”的迫切。维持秩序的人民军战士和民兵,手持刀枪,在人群外围站成一道警戒线,神色肃穆而威严。
审判长由政法委书记刘三元亲自担任。他站在台前,拿起铁皮喇叭,用洪亮而沉痛的声音,开始逐条宣读台上这些人的罪状:贪污公款、敲诈勒索、欺男霸女、与豪强勾结、破坏土改、腐蚀干部…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尤其是当念到某些干部如何被拉下水,如何抛弃糟糠之妻,转而娶了地主小姐,并因此沦为他人鹰犬时,台下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嘘声和咒骂声!
“打死他们!这些黑了心肝的!”
“狗官!还我家的牛!”
“呸!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你当初也是穷光蛋了?”
听着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声讨,台上的一些被宣判的干部脸色惨白原,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其中一个税务科的副科长,突然挣扎着抬起头,带着哭腔嘶喊道:“冤枉啊!沈书记!刘书记!我冤枉啊!我…我是被陷害的!都是他们!都是这些该死的地主老财!是他们用美人计!用银子诱惑我!我…我一时糊涂啊!我有罪!我认罪!但罪不至死啊!求求您!看在我以前也为革命出过力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愿意戴罪立功!我愿意去前线当敢死队!……”
他的哭嚎,引来了旁边几个同样被判了极刑的旧官僚和地主一阵不屑的嗤笑。
“呵…”一个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阴鸷的地主,扭过头,用一种极其讥讽的语气对那个副科长说道:“现在知道喊冤了?晚了!当初拿银子、抱美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再说了…”他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高台下方端坐的王吉、沈丘等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前排:“人家…摆明了是要杀鸡儆猴!要用咱们的脑袋…来立他们的‘王法’!你觉得…你这条小杂鱼…求饶有用吗?幼稚!”
说完,他又看向王吉他们的方向,提高了嗓门,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绝望、不甘和一丝诡异的佩服的神色:
“王总队长!沈书记!刘书记!几位大人!老夫…今日栽在你们手里!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佩服你们什么呢?佩服你们的手段!佩服你们的狠辣!真是…说抓就抓!说审就审!说杀…看来也是就要杀啊!连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功臣’…都毫不留情!这份铁石心肠…这份六亲不认的劲头!我等…自愧不如!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凄厉而癫狂的大笑,笑完之后,死死地盯着王吉,问出一个困扰他许久、也是在场许多旧势力分子心中最大的疑惑:
“但是…老夫临死之前!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总队长!你们…为何非要如此?为何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为何…就不能像历朝历代的胜利者那样…与我们合作呢?”
“自古以来!打天下靠武夫!坐天下…靠的可就是我们这些‘读书人’和‘乡绅’啊!没有我们帮你们收税、治民、稳定地方…你们这些当兵的…能管得好这天下吗?你们的政令…出不了晋阳城!!”
“是!我们是用了一些手段…拉拢、腐蚀了几个你们的人…可这难道不是‘惯例’吗?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只要你们点头…我们可以提供更多的钱粮!更多的支持!保证让你们的政权稳如泰山!何必…非要闹到今天这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难道…你们真以为…靠你们自己…靠那些泥腿子…就能治理好这天下?你们…能杀得尽天下的地主乡绅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台下的百姓渐渐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审判台一侧的王吉。这何尝不是千百年来,所有起义者最终都要面对的那个终极拷问?是妥协?还是彻底决裂?
王吉缓缓地站起了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步走到高台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饱经风霜、充满期盼与疑虑的面孔,最后才落回到那个提问的旧地主脸上。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讥讽,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蕴含着雷霆的平静。
“你错了。”王吉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透过喇叭传遍了整个广场:“而且…是大错特错!”
“首先,你说‘坐天下’要靠你们?笑话!我们人民政权的根,从来就不是你们这些骑在人民头上的老爷!我们的根,在这里——”他猛地伸手指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在这千千万万的农民、贩夫走卒、老百姓中间!是他们用小米和担架养活了我们!是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用鲜血和生命打下了这个天下!我们的江山,是人民的江山!不是你们这些蛀虫的江山!”
“其次,你问为什么不能和你们合作?因为我们的宗旨,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新社会!而你们…恰恰是剥削和压迫的根源!是我们要打倒的对象!我们和你们之间,是你死我活的阶级矛盾!根本没有任何‘合作’的余地!”
“至于你说的‘惯例’…哼!”王吉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正是因为过去所有的起义军…最后都向你们妥协了!都走上了和你们同流合污的老路!所以他们才永远跳不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律!”
“但是!我们人民军!我们共产党人!不一样!我们就是要打破这个周期律!我们绝不走他们的老路!我们要是和你们合作了…那和石峻德、和伪朝廷…还有什么区别?那我们的牺牲、我们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说…离了你们的支持,我们就是无根之水?又错!”王吉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无比的自信:“只要我们永远和人民站在一起!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我们就能学会治理国家!我们就能培养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心系百姓的干部!也许他们会犯错,也许他们经验不足…但只要他们的心是红的!是向着老百姓的!我们就愿意给他们时间!帮助他们成长!而对于那些变了心、忘了本的…比如台上这些…”
他猛地转身,手指如同利剑一般指向跪着的那些腐化干部和旧势力分子,声音如同雷霆炸响:“我们的态度只有一个——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掉!发现一个!清除一个!绝不姑息!绝不手软!这不是因为我们狠!而是因为…不这样做!我们的队伍就会变质!我们的政权就会变色!我们就会对不起台下这千千万万支持我们、信任我们的父老乡亲!!”
“最后…”王吉的目光再次盯住那个面如死灰的地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我们看透了你们…没错!我们确实看透了!我们看透了你们的软弱性!看透了你们的妥协性!看透了你们‘有奶便是娘’的本质!”
“你们支持朝廷?不过是因为朝廷有刀把子,还能保住你们的利益!你们支持我们?也不过是想换一个主子继续作威作福!一旦觉得有机可乘…你们就会像恶狗一样扑上来反噬!这次腐蚀我们的干部…就是明证!”
“对付你们…光有‘刀’…是不够的!还得有‘锉刀’!一把不断打磨自己、剔除腐肉的‘剔骨刀’!我们人民军…就是要做这样一把刀!对外斩妖除魔!对内刮骨疗毒!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王吉的话,如同一道道闪电,劈开了千年的历史迷雾!如同一声声惊雷,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台下的百姓,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和掌声!许多老人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们第一次听到…有当权者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地告诉他们:这个政权,是属于他们的!
那个地主听完王吉的话,整个人如同抽走了脊椎骨一般,彻底瘫软在地上。他脸上的不甘和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绝望和…明悟。他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你们…真的是…不一样的…”
“把根扎在泥腿子身上…宁可刮骨疗毒…也绝不妥协…”
“呵呵…哈哈…我们输得…不冤…不冤啊…”
“我…心服口服了…你们…确实把我们…看透了…看得透透的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湮灭在台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这场公审大会,不仅是对腐败分子的审判,更是一场新旧两种力量、两种理念的终极对决!而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人民政权用最决绝的方式,向世人宣告了它的原则和底线!一场风暴过后,阳曲县的天空…似乎变得更加清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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