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快速扫了一眼战术面板上闪烁的红点。那是两名被俘队员的信号,正在微弱地移动。
冰蓝色的眼底,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情绪——厌恶、冰冷、以及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属于指挥官对麾下士兵的责任感。那两个人,是伤害林启的凶手,是他恨不能亲手制裁的对象。但他们此刻,也是他指挥序列下的士兵,是落入敌手的俘虏。
“A组,改变目标。”白羽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第一优先级,解救被俘队员。墨影,重新规划路线,避开敌方主力,直插d-7区域。行动要快,在他们被转移前。”
“指挥官,那里是陷阱区,风险极高!”一名队员提醒。
“执行命令。”白羽的回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他率先转向,朝着d-7区域疾奔。队员们紧随其后。他们利用对厂房结构的快速记忆和精准的战术移动,绕开交火密集区,穿过弥漫的灰尘和烟雾,如同利刃般插向敌人腹地。
d-7区域,一个布满锈蚀管道和巨大储罐的半开放平台。王瀚和周锐被粗暴地按在地上,脸上沾满污迹和血渍,眼神惊恐绝望。他们看到白羽带着A组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平台入口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守他们的五名敌人反应迅速,立刻依托掩体开火。能量光束在平台上交织成死亡之网。
“压制!”白羽一声令下,A组队员火力全开,精准的点射将敌人压制在掩体后。白羽自己则如同鬼魅般侧移,利用管道阴影和短暂的火力间隙,迅速接近俘虏所在位置。
一名敌人发现了他的意图,调转枪口。白羽抢先开火,一枪命中对方肩部,将其击倒。同时,他甩出一枚震撼弹,刺目的白光和巨响暂时干扰了剩余敌人的视线和听觉。
就是现在!
白羽猛地扑到王瀚和周锐身边,手中战术匕首寒光一闪,精准地割断了他们手腕上的束缚索。“能走吗?”他的声音极低,快速检查了一下两人是否有重伤。
王瀚和周锐完全懵了,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羽。那张他们曾经畏惧、憎恨、如今却如同救世主般出现的脸,冰冷依旧,却在此刻带来了生的希望。他们身上的擦伤和电击后遗症不算严重,勉强点头。
“跟上!”白羽没有多看一眼,转身,一边向敌人方向持续射击掩护,一边示意两人跟紧A组队员打开的撤退通道。
敌人的援兵正在赶来,火力越来越猛。白羽殿后,精准地击倒了两个试图追击的敌人。撤退过程惊险万分,子弹和能量束几乎擦着身体飞过。
终于,他们与接应的另一支小队汇合,成功撤出了最危险的交火区域,将俘虏移交给了后续跟进的医疗和保卫人员。
直到确认安全,白羽才停下脚步,背靠着一堵残墙,微微喘息。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不远处惊魂未定、正被医疗兵检查的王瀚和周锐。两人也正偷偷望向他,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茫然。
白羽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按动通讯器:“‘铁砧’任务,b组被俘队员已救回。继续执行原定清剿计划。”
他的声音平稳如初,仿佛刚才那场冒着极大风险、从敌人枪口下救出两个他内心极度憎恶之人的行动,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战术穿插。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割断绳索、看到那两张脸时,心底翻涌的冰冷杀意与身为指挥官必须履行的职责,曾如何激烈地碰撞。最终,职责碾过了个人情感。
这无关原谅,无关救赎。
这只是身为军人,身为指挥官,在白羽那套冰冷坚硬的准则中,不可动摇的一条:不放弃任何一个落入敌手的士兵。
哪怕那个士兵,是个人渣。
他转身,重新投入前方的枪声与硝烟之中。背影在弥漫的晨曦微光与未散的硝烟里,挺拔,孤直,如同用最坚硬的规则铸就的、无法撼动的界碑。
而在他身后,王瀚和周锐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远比拳头和背景更沉重、也更冰冷的东西。
那是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也永远无法企及的——属于白羽的,职责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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