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氏作为她的嫡母,不求他长进,但求他长命,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长房岂非断了香火?届时,族里定会逼她再行择嗣的!小郭氏下意识把裴妍搂在怀里。为了保证嗣子能“立住”,过继来的孩子少说也有十来岁。养不熟不说,万一是个精于算计的,她百年之后,女儿该怎么办?自家人知自家事,裴憬痴愚,众人皆知。她的女儿裴妍,和二房的侄女比起来,亦显愚顽,只是世人对女子的才情并不看重,加上阿妍年岁还小,又出落得玉雪可爱,这才没人深究罢了。小郭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兀自酣睡的裴憬。这孩子虽憨傻,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与元娘感情深厚,平日里很看重这个妹妹,对她这个嫡母也很尊敬。就为这个,她也得把这个小祖宗伺候好了!母亲的心思裴妍浑然不知。她正舒服地埋头在阿母浸染了忍冬耳香的怀抱里,车里红炉炭火咘咘地跳着,御车的部曲车技娴熟,垫了皮圈的四轮香车在直道上疾驰,上下颠簸中,车檐的占风铎很有韵律的叮当作响。裴妍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有心提醒自己,快到地方了,可不能睡,阿毗提醒自己的事还没办呢!可到底年岁尚小,不一会,便趴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白云山下,幽篁深处,有一竹木造就的小楼,占地不大,拢共两层。冬日清晨,寒霜遍地,虽有高山屏障,林中依然北风料峭。任外间如何天寒地冻,小楼里依然温暖如春。一个八九岁的垂髫小童,正倚着三扇琉璃屏煮茶,刺啦声自红铜夔兽炉里发出,小童没留意,手被火舌子烧了下,缩手惊呼一声:“疼煞”!复又立时捂住嘴,转头看向屏风。熹微的晨光穿过琉璃屏,依稀可见麻帷之后,床上手谈的俩人并左右观棋者都在对着方寸棋盘沉思,未受影响。小童这才拍拍胸口,继续手里的活计。室内拢共四人。执白子的长者,年逾不惑,束发笼冠,外罩墨色纱巾,身体枯瘦,脸青逾黑,偶或清咳,胡坐床上,有不胜之态。拈黑子的青年郎君正值弱冠,俊容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坐卧之间有伏虎之态,施施然不失文雅之气,头戴青色莲花纶,褒衣博带,是个儒生。另有一老一少两个观棋者,分坐于床边矮榻之上。观棋的老者是个头戴漆纱笼冠的文士。只见他轻抹八字胡,眼珠一转,与对面端坐的少年挑眉道:“二郎,成败定否?”对面坐着的少年郎正值舞勺,皮肤白净,身材劲瘦,目若朗月寒星,鬓若石刻刀裁,利落的胡服短靴,梳楚髽发,正襟危坐,虽稚龄,自有横阔气度。少年看着棋盘,轻轻点头,又立时摇头。文士故作不解:“定,又未定,二郎何解?”少年抬眸,眼若星子,笑若清泉:“挚师叔,观棋不语。”“无妨!”执白子的长者痛快地扔了手中棋子,饶有兴致地看向少年:“胜负已分,后生可畏。吾固不如你阿兄,只是二郎何以先颔首复摇头?”少年看向执黑子的兄长,见他也放下棋子,目光灼灼地等自己回话,这才答道:“阿兄三三处有假眼,皇甫师叔提子打劫,可公活。”“竖子!”张寔故作训斥。他擅弈,然而皇甫严到底是他的师叔,如今张家有求于他,那个高目,自是他有意疏忽留下的缺口,却被幼弟识破了。“哈哈哈哈,二郎妙手!”文士抚掌,看看张寔又看看张茂,满意地道:“大郎凤雏,二郎麟子,士彦师兄好福气!”张寔谦逊一笑:“寔鄙陋,茂轻狂,挚师叔缪赞。”这时,守门户的小童进来向长者禀报:“郎主,钜鹿郡公府的人到了!”张家兄弟微不可查的心神一凛,脸上也凝肃起来。执白的长者心疼地看了眼兄弟俩,又扫了眼略显坐卧不安的文士,叹道:“你自己不愿求人,却要我这个老汉去,害人哟。”那文士有些羞惭地摸了摸鼻子,赶紧对张家兄弟解释道:“非师叔不帮你们,早年我确实与鲁国公有几分交情,后来却因立太子一事与他交恶颇深。若让他得知,荐你们的中人是我,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少不得为难你等。”他摇了摇头,“得不偿失!”张寔谦恭地道:“挚师叔这么说,我兄弟二人真不敢登门了。本就是不情之请,倒连累二位师叔为吾等受累!”那文士心里略好过些,复又安慰他俩,故作神秘道:“我晨起卜了一卦,尔等所求,必能如愿。”这话也是说给那长者听的。那长者忿忿不平地对他冷哼一声,这才起身拂衣,对张家兄弟道:“贤侄稍待。”言罢推门待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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