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落下的瞬间,夜澜的耳膜像是被针尖刺穿,一股寒流顺着颅骨钻入识海。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神智才勉强稳住。眼前不再是黑暗通道,而是一片开阔的碑林——百座石碑呈环形排列,每一块都刻满流动的银纹,随着钟声起伏明灭。
“别听!”他低吼,一把扯下腰间雷鳞蛟皮带,缠住雷嗔双耳,“用雷灵脉导出去!”
雷嗔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在对抗幻象。他背上的幽瞳忽然抽搐了一下,两尾无意识地扫过他的后颈,留下一道冰痕。这细微动作让夜澜心头一紧——她还没醒,但本能仍在预警。
地面开始震颤,不是来自脚步,而是钟波与碑文共振引发的地脉波动。夜澜单膝跪地,掌心按向石板,冰灵脉悄然蔓延,在身前凝出一层薄霜屏障。可那霜层刚成,就被空气中无形的压力碾碎,化作细粉飘散。
“不行……压制不了。”他喘了口气,从袖中取出月牙发簪,毫不犹豫扎进掌心。鲜血涌出的刹那,一道微弱金光自伤口扩散,直连识海深处。
幻天塔第六层开启。
视野骤然清晰。他看见每一记钟响都对应着某块石碑的纹路亮起,频率精准如阵法节拍。主碑位于正北,纹路最深,每一次共鸣都会引动其余九十九碑同步震动。
“是信号……不是攻击。”夜澜瞳孔微缩,“它在等触碰。”
他挣扎起身,拖着伤臂走向中央主碑。每走一步,识海中的幻象就越发清晰——母亲坠入寒渊的画面再次浮现,但她这次没有回头,只是将耳坠抛向虚空。那耳坠在空中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落进碑文缝隙。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碑面时,身后传来雷嗔的怒吼:“小心背后!”
夜澜猛然侧身,一道黑影擦肩而过,钉入地面。那是半截苍冥剑碎片,刃口还在滴着沥青般的黑液。
血影门主从碑林阴影中走出,嘴角挂着冷笑:“你们解开了第一道封印,接下来该轮到我收账了。”
话音未落,他身体突然扭曲,像被无形之力撕扯,一分为二,再分四,转眼间十二个完全相同的身影围成圆阵,将三人困在中央。每个分身手中都握着一块残剑,剑尖垂地,黑雾顺着裂缝渗出,腐蚀碑基。
“分身?”雷嗔啐出一口血沫,骨鞭已展开,电弧噼啪作响,“刚才那一劈明明把你砸进了地底!”
“我不是人。”其中一个分身开口,声音重叠如回音,“我是封印的代价,是你们唤醒碑文所释放的‘影’。”
夜澜没理会他,反而低头看向幽瞳。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似乎在梦中抓着什么。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月纹正在缓慢闪烁,频率竟与主碑一致。
“你能感应到吗?”他低声问,像是在对她说话,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这些字……是不是你认识的?”
没有回应。但他知道答案。
他撕下衣角,蘸着掌心血涂抹在幽瞳指尖,随后托起她的手,缓缓推向主碑。
当指尖触碰到碑面的刹那,整片碑林轰然震动。
银光冲天而起,碑文逐一脱离石面,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立体图景——山川、河流、灵脉走势尽显无疑,正是玄灵界全貌。唯有北域一角被黑雾笼罩,不断翻涌,仿佛有东西在其中蠕动。
“地图……”雷嗔瞪大双眼,“这玩意儿能指路?”
“不止。”夜澜盯着那团黑雾,“这是标记。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那里。”
十二个血影分身同时动了。他们不再围攻,而是分散站位,恰好对应碑林外围十二个固定节点。黑雾从剑尖涌出,顺着地面流向主碑底座,试图污染阵眼。
“他们在干扰重启。”夜澜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单纯的袭击,是拖延!等封印彻底松动,真身就会降临!”
“那就先灭了这些影子!”雷嗔怒吼,骨鞭甩出三道雷弧,锁定三个分身猛击。电光炸裂,黑影当场溃散,可不到半息,那些黑雾又从碑缝中爬出,重新凝聚成人形。
“杀不干净。”夜澜咬牙,“它们和封印同源,只要碑文还在运转,就能再生。”
他目光扫过空中地图,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十二分身站立的位置,与地图上十二处遗迹坐标完美重合。更诡异的是,每当钟声响起,那些遗迹标记就会轻微闪烁,像是在接收某种指令。
“原来如此……”他冷笑,“你们不是守卫,是信标。每响一次钟,就把信息传出去一次。”
一个分身突然开口:“聪明。可惜太迟了。主魂已在路上,你们打开的不是真相,是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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