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朝堂之外的默契
这样的雪夜长谈,并非孤例。
贞观年间的君臣相得,从来不只在朝堂之上。
开春后,李世民带房玄龄、杜如晦去九成宫避暑。行至中途,见路边有农户在插秧,便命銮驾停下,亲自下田帮忙。泥水没过靴筒,冰凉刺骨,他却笑得开怀,问农户:“今年的秧苗比去年如何?”
农户不认得皇帝,只当是过路的官员,憨笑道:“好得很!去年官家给的稻种,穗子比往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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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在一旁笑道:“陛下,您这插秧的手法,还不如老农熟练。”
李世民直起身,抹了把汗:“朕是不如他。这天下的良田,终究要靠他们侍弄。”他转头对杜如晦说,“如晦,记着把这稻种的改良法子,推广到江南去。”
杜如晦躬身应下,早已在绢帛上记下农户说的“穗大粒满”的特征——他知道,皇帝看似随口的吩咐,往往要落到实处。
那日傍晚,在九成宫的草亭里,李世民铺开地图,指着西域道:“朕想在伊吾设州,你们觉得如何?”
房玄龄取过笔,在伊吾的位置圈了圈:“设州便可驻军,既能保护商路,又能震慑突厥,只是粮草转运是个难题。”
杜如晦接过话:“可从河西调粮,再让当地胡人屯田,军民结合,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三人围着地图,从夕阳西下议到月上中天,露水打湿了衣袍也浑然不觉。最后李世民拍板:“就这么办。让李大亮去,他既懂军务,又善安抚胡人。”
房玄龄忽然笑了:“陛下还记得吗?武德年间,咱们在秦王府讨论如何破宋金刚,也是这样,围着地图忘了时辰。”
李世民也笑了:“那时玄龄总说‘粮草先行’,如晦总说‘奇袭为上’,如今还是老样子。”
杜如晦咳了两声——他自去年起便咳疾缠身,此刻脸色更显苍白:“臣老了,脑子不如从前灵光了。”
“胡说。”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你的奇袭之策,朕还等着用在辽东呢。”
可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君臣三人最后一次在九成宫议事。那年冬天,杜如晦便病逝了。李世民在他的灵前,捧着那幅被三人批注过的西域地图,恸哭失声:“如晦走了,朕的一条臂膀断了!”
房玄龄在一旁垂泪,却不忘低声提醒:“陛下,如晦生前最牵挂的,是江南水利……”
李世民抹了把泪,点了点头:“传旨,命李袭誉即刻赴江南,按如晦的遗策兴修水利。”
三、逆耳忠言的重量
魏徵的谏言,从来都不看场合。
贞观八年的元宵灯会,李世民在宫城楼上设宴,邀百官同乐。丝竹声里,他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对身边的魏徵说:“魏卿看,这盛世繁华,不负当年的期许吧?”
魏徵却指着街角的一处阴影:“陛下请看,那卖炭的老翁,天寒地冻还在吆喝,怕是家里等着炭钱救命。这繁华之下,尚有寒士。”
李世民的笑容淡了些,沉默片刻,命王德取些银两,送去老翁家中。回宫后,他连夜召来户部尚书,命其彻查京城贫困人口,设立“义仓”,专备救济之用。
这样的事多了,连王德都替魏徵捏把汗。有次他忍不住问:“魏侍中就不怕陛下真动怒?”
魏徵正在誊抄奏折,闻言头也不抬:“陛下若动怒,说明臣的话戳到了痛处;若不动怒,要么是臣错了,要么是陛下真的不在意——后者才更可怕。”
他的话,李世民其实听王德转述过。那日在书房,李世民对着房玄龄叹气:“魏徵这张嘴,比刀子还利。但他每句话,都扎在‘为君者当自省’的地方。”
房玄龄笑道:“陛下能容魏徵,正如魏徵敢谏陛下,都是贞观之福。”
最激烈的一次冲突,发生在贞观十年。李世民欲封禅泰山,满朝文武皆称“圣德巍巍,当封禅以告天”,唯有魏徵力排众议,在朝会上叩首道:“陛下,封禅耗资巨万,百姓尚未富庶,此举恐劳民伤财!”
“魏徵!”李世民拍了龙椅扶手,“朕即位十年,四海升平,五谷丰登,封禅泰山,是为了昭告天地,这难道有错?”
“陛下!”魏徵抬起头,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醒目,“隋炀帝都能征高句丽,难道也算圣明?天下安定,不在封禅,而在民心!”
两人争执了半个时辰,最后李世民拂袖而去。满朝文武都以为魏徵要遭殃,可次日早朝,李世民却当众宣布:“魏徵之言有理,封禅之事,暂作罢。”退朝后,他单独留下魏徵,递给他一杯酒:“昨日朕失言了。”
魏徵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陛下能纳谏,臣便敢言。”
四、君臣相得的底色
贞观十二年,魏徵病重。
李世民亲自去探望,见他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盖着打补丁的棉被,家里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忍不住红了眼眶:“魏卿,你何苦过得这般清苦?”
魏徵咳着笑:“臣……臣要钱何用?能为陛下、为百姓说话,便够了。”
李世民当即命人将自己宫中的锦被、屏风送来,又命太医日夜值守。他握着魏徵枯瘦的手,像握着一段即将燃尽的烛火:“魏卿,你还要陪朕走更远的路。”
魏徵的声音微弱如丝:“陛下……臣怕是……不行了。只愿陛下……常念‘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之后没过多久,魏徵便去了。李世民罢朝五日,亲自为他撰写碑文,望着那方冰冷的墓碑,喃喃道:“朕失去了一面镜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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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许多年,李世民常会在深夜独坐,想起那个雪夜的黍米酒,想起魏徵批注奏折的锋利笔迹,
五、镜鉴之后,余温未散
魏徵的丧礼办得极俭素,没有金玉陪葬,没有鼓乐喧天,只有一辆素木棺椁,由八个百姓抬着,缓缓走出永兴坊。李世民穿着素色常服,站在街边的老槐树下,看着棺椁经过时,忽然想起那年雪夜,魏徵案头那盏昏黄的油灯——灯光下,老人正一笔一划批注着奏折,墨汁溅在青布袍上,像极了此刻落在棺椁上的雪粒。
“陛下,天凉,回吧。”房玄龄轻声劝道。他鬓角的霜比去年又重了些,自从杜如晦去后,朝堂的担子大半压在他肩上,连背影都显得佝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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