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宰相张九龄手持一份奏折,在紫宸殿外等候了许久,才被高力士引着入内。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玄宗斜倚在龙榻上,杨贵妃正为他剥着荔枝,笑语嫣然。
“陛下,”张九龄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安禄山在范阳拥兵自重,私纳边将,近日又上书请求兼任平卢、河东节度使,此事万万不可应允!”
玄宗眼皮微抬,漫不经心地说:“安禄山骁勇善战,屡立战功,让他多掌些兵权,镇守北疆,有何不可?”
“陛下,”张九龄急道,“安禄山乃胡人,野心勃勃,臣观其面相,脑后有反骨,若授以大权,恐养虎为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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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在一旁娇声道:“陛下,张相也太小题大做了。安禄山对陛下忠心耿耿,上次入朝还认了臣妾做义母呢,怎么会谋反?”
玄宗笑了笑:“爱妃说得是。安禄山虽出身胡人,却对朕一片赤诚,朕信得过他。”他对张九龄挥挥手,“此事朕已决定,你就不必多言了。”
张九龄看着玄宗眼中的纵容,心中冰凉。他想起了当年狄仁杰力劝武则天立李显为太子时的坚定,想起了张柬之等人发动神龙政变时的决绝,再看看眼前这位沉迷享乐的帝王,只觉得一阵无力。
“陛下,”张九龄咬牙道,“则天皇后晚年虽有失误,却能在关键时刻听取忠言,最终保全了江山。陛下若执意如此,恐重蹈覆辙啊!”
这句话戳中了玄宗的痛处,他脸色一沉:“放肆!朕乃大唐天子,岂能与武则天相提并论?退下!”
张九龄无奈,只得躬身退下。走出宫门,他望着长安城的繁华,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一场浩劫,已在不远处等待着这个王朝。
开元二十五年,张九龄被罢相,李林甫取而代之。李林甫为人阴险狡诈,口蜜腹剑,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极力拉拢安禄山等边疆将领,排挤忠良,使得朝政日益腐败。
天宝四载,安禄山再次入朝,玄宗对他愈发信任,不仅让他兼任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还特许他在长安建造府邸,出入宫廷不受限制。安禄山趁机巴结杨贵妃,与她的兄弟姐妹结为朋党,势力愈发膨胀。
天宝十载,安禄山在范阳起兵反叛的迹象已愈发明显。时任京兆尹的颜真卿多次上书,请求玄宗警惕安禄山,却都石沉大海。玄宗此时正与杨贵妃在华清宫寻欢作乐,将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杨国忠——杨贵妃的哥哥,一个同样贪婪无能的小人。
杨国忠与安禄山素有嫌隙,他多次在玄宗面前诋毁安禄山,却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防范措施。两人的争斗,反而加速了安禄山的反叛。
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安禄山以“清君侧,诛杨国忠”为名,在范阳起兵,号称二十万大军,直指长安。叛军一路势如破竹,河北诸郡望风而降,很快便攻陷了洛阳。
消息传到华清宫,玄宗这才从温柔乡中惊醒,惊慌失措。他连忙任命宦官鱼朝恩为监军,统领禁军迎击叛军,却不知鱼朝恩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懂军事。
次年正月,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六月,叛军攻破潼关,长安危在旦夕。玄宗再也无心恋战,带着杨贵妃、杨国忠以及少数亲信,仓皇逃往蜀地。
逃亡途中,行至马嵬驿,禁军将士因饥饿疲惫而哗变,杀死了杨国忠,随后包围了玄宗的行宫,要求处死杨贵妃。
玄宗看着跪在面前的将士,又看看身边梨花带雨的杨贵妃,心如刀割。他想保住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却又深知,若不答应将士们的要求,自己恐怕也性命难保。
“陛下,”高力士在一旁泣声道,“将士们已哗变,若不赐死贵妃,恐难安抚军心啊!国破家亡之际,陛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玄宗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想起了武则天当年在储位之争中的艰难抉择,想起了李显被流放房州时的无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平定叛乱、开创盛世的豪情。如今,他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传朕旨意,”玄宗的声音嘶哑而绝望,“赐贵妃……自尽。”
杨贵妃接到旨意,对着玄宗盈盈一拜,然后走进了马嵬驿的佛堂。不久后,佛堂内传来一声叹息,一代红颜,香消玉殒。
将士们见杨贵妃已死,军心稍安,继续护送玄宗前往蜀地。而太子李亨,则在灵武即位,是为唐肃宗,遥尊玄宗为太上皇,开始组织力量反击叛军。
安史之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大唐。洛阳、长安两座古都先后沦陷,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曾经繁华的帝国变得千疮百孔。
肃宗即位后,任用郭子仪、李光弼等名将,经过八年的苦战,终于在宝应元年平定了叛乱。然而,大唐的元气已伤,再也回不到开元盛世的荣光。
叛乱平定后,玄宗从蜀地回到长安,被安置在兴庆宫,形同软禁。他时常独自站在宫墙上,望着远处的华清宫,想起杨贵妃的笑靥,想起张九龄的劝谏,想起安禄山的狼子野心,心中充满了悔恨与悲凉。
上元三年,玄宗在孤独与绝望中病逝,享年七十八岁。他的一生,见证了大唐的巅峰,也亲手将其推向了衰落。
而那些在武则天暮年权弈中留下的印记,此刻也变得更加清晰。武则天建立的武周虽已覆灭,但她打破的门阀制度、完善的科举取士,却为大唐选拔了大量人才,奠定了开元盛世的基础。她晚年的储位之争,虽引发了动荡,却也让李唐皇室在血与火中重新凝聚力量,最终在安史之乱中支撑住了王朝的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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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宗平定叛乱后,面临着藩镇割据、宦官专权等一系列问题。他试图效仿武则天、玄宗,加强中央集权,却力不从心。大唐就像一个经历了重创的巨人,步履蹒跚地走向衰落。
代宗、德宗、顺宗、宪宗……一代又一代的帝王,都在努力挽救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却始终无法摆脱武则天、玄宗时代留下的阴影。藩镇的势力越来越大,宦官的权力越来越重,朝堂上的党争也愈演愈烈,与武则天暮年的权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和十五年,唐宪宗被宦官刺杀,大唐的国运彻底跌入谷底。此后的皇帝,几乎都成了宦官的傀儡,废立全由宦官说了算。
会昌六年,唐武宗即位,他任用李德裕为相,试图重振朝纲,史称“会昌中兴”。武宗想起了武则天当年重用酷吏、打击门阀的手段,也想起了玄宗开元年间的励精图治,他大力打击宦官势力,削弱藩镇,一度让大唐出现了复兴的希望。
然而,武宗在位仅六年便病逝,其改革也随之夭折。宣宗即位后,虽有“小太宗”之称,却也无力回天。大唐的衰落,已成定局。
乾符元年,王仙芝、黄巢起义爆发,席卷了大半个中国。黄巢率领起义军攻破长安,建立大齐政权,唐僖宗仓皇逃往成都,与当年的玄宗如出一辙。
中和四年,黄巢起义被平定,但大唐的统治已名存实亡。各地藩镇拥兵自重,互相攻伐,最终形成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
天佑四年,朱温逼迫唐哀帝禅位,建立后梁,大唐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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