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夜忙活,李承乾记账,李泰画图。画到半夜,李泰忽然指着一处笑了:“你看这苛捐杂税的线条,像不像染坊里缠成一团的线?得找把剪刀剪开才行。”
李承乾也笑了:“可不是嘛。等明天把这图给父皇看,让他也见识见识,百姓肩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烛火却暖融融的。两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他们或许还不懂高深的治国策论,但他们知道,那些账本上的数字、画笔下的线条,都连着千万百姓的日子,连着江山的根基。
十三、新春的奏章
开春后,李承乾将那本记满市井账目的本子,连同李泰画的“民生账图”,一起呈给了李世民。奏章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一条条写着百姓的难处:张老汉的摊位费、李婶的苛捐、王掌柜的路税,还有小石头杂耍班子的苛政……每条后面都附着李承乾的建议,像“摊位费按季节调整,冬天减两文”“苛捐杂税需明令禁止,违者重罚”。
李世民翻着本子,看着图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代表苛税的线条像荆棘,代表商路的线条被关卡拦得断断续续,代表百姓笑脸的圆圈,在苛税处都画得小小的。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朕以前总说,要轻徭薄赋,可这些藏在角落里的苛捐杂税,就像扎在百姓肉里的刺,朕竟没察觉。”他指着图上的荆棘线条,对群臣说,“你们都看看,这就是百姓每天要面对的‘江山’。朕的朝堂再华丽,若百姓被这些刺扎得直不起腰,又有何用?”
魏征上前一步:“陛下,太子殿下有心了。这些细节,正是朝堂奏报里最容易忽略的。百姓的苦,往往就藏在这些柴米油盐的琐碎里。”
房玄龄也道:“太子能俯身下问,体察民情,实乃圣明。依老臣看,可按太子所奏,令户部、刑部联合核查全国赋税,凡不合理的苛捐,一律废除;商路关卡,除必要的稽查外,不得随意设卡收费。”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你觉得,该派谁去督办此事?”
李承乾上前一步:“儿臣愿往。儿臣想再去一趟河南道,亲眼看看那些苛捐杂税是怎么收的,商路的关卡是怎么设的。就像张老汉做胡饼,面发得好不好,得亲手摸摸才知道。”
李泰也请命:“儿臣也去!儿臣想把整改后的景象画下来,跟之前的‘民生账图’做个对比,看看这刺是不是真的拔掉了。”
李世民看着两个儿子,一个沉稳务实,一个灵动细致,忽然觉得,这新春的朝堂,比往年更有生气了。他笑着点头:“好!就派你们兄弟俩去。但记住,你们不是去巡查,是去‘学手艺’——学怎么把百姓的日子,当成自己的日子来过。”
李承乾和李泰领了旨,转身退出时,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边。他们知道,这趟差使,不是去摆皇子的架子,是去给张老汉、李婶、王掌柜们回话,告诉他们:朝堂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这天下的每一根刺,都会有人亲手拔掉。
车驾驶出长安城门时,李承乾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又看了看手里的账本。他忽然明白,所谓储君,不是坐在东宫等着继承江山,是得一步一步走进百姓的日子里,把那些藏在角落里的难处,都变成朝堂上的奏章,把百姓的期盼,变成实实在在的安稳。
李泰拍了拍他的肩,指着远处的田野:“哥你看,地里的麦苗都返青了。就像父皇说的,这天下,正在咱们脚下,一点点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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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笑着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账本。车驾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像在数着日子,也像在丈量着,从市井到朝堂的距离——那距离,说远也远,说近,不过是把百姓的话,当真放在心上罢了。
十四、河南道上的春风
河南道的官道刚经春雨洗刷,泥土里混着青草的气息。李承乾和李泰的车驾没有挂皇子仪仗,只插了面简单的“奉旨巡查”旗,跟在一队运粮车后面缓缓前行。
“哥,你看那棵老槐树。”李泰撩开车帘,指着路边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树干上刻着‘贞观三年,修此路’,想必是当年修路的民夫刻的。”
李承乾探头望去,见树干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却透着股踏实劲儿。他想起孔颖达说过,贞观初年征民夫修路,李世民特意下令“每日给三升米,不许克扣”,还派御史巡查,就为了让民夫能吃饱饭。
“这路能走十年不坏,不是石头硬,是人心齐。”李承乾轻声道,“就像张老汉的胡饼,面揉得匀,火烤得透,才能禁得住嚼。”
行至陈留县,两人换上便服,跟着县衙的小吏去看当地的税卡。税卡设在渡口,几个差役正拦住一艘运布的商船,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布匹一百匹,每匹抽税五文,共五百文;船板磨损费、渡口管理费,再加两百文……”
船主是个江南来的商人,急得满头汗:“官爷,上次来还只抽三百文,怎么这次涨了?”
“新规矩!”差役翻了个白眼,“县太爷说,今年要修城隍庙,得加税凑钱。”
李承乾上前一步,指着差役手里的文书:“敢问这‘船板磨损费’,是哪条律例里写的?”
差役见他穿着普通,却气度不凡,嘟囔道:“反正就是要交!”
李泰悄悄拉了拉李承乾的袖子,从怀里掏出速写本,飞快地画下这一幕:差役横眉立目,商人愁眉苦脸,税卡上的“奉公守法”匾额在阳光下晃眼。
当晚,两人在县衙驿馆召见了陈留县令。县令是个油滑的中年人,见了李承乾的腰牌,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下官……下官知罪!”
“知罪就好。”李承乾将李泰的画扔在他面前,“你修城隍庙是好事,但不该把担子压在商人身上。百姓就像这渡船,税重了,船就沉了,谁还敢来你陈留县做生意?”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张老汉在西市卖胡饼,若每天都有人来收‘炭火税’‘芝麻税’,他的摊早关了。你这税卡,就像在商人的路上撒钉子,不仅扎了他们的脚,也挡了你陈留县的财路。”
县令面如土色,连声道:“下官这就废除苛税,把多收的钱还给商户!”
离开陈留县时,那艘运布商船的船主特意赶来,给两人送了两匹江南的云锦:“殿下为民做主,草民无以为报,这点薄礼……”
李承乾婉拒了:“你把布卖个好价钱,多雇几个织工,让他们能吃饱饭,就是最好的谢礼。”
船主望着他们远去的车驾,忽然对着车背影深深鞠了一躬——他跑了半辈子商,见过太多盘剥的官吏,还是头回见皇子为了几文税钱,跟县令较真。
十五、账本里长出的新政
巡查三月,李承乾的账本记满了厚厚三册,李泰的画也攒了满满一匣。回到长安时,恰逢春耕,两人来不及歇息,便带着账本和画去了御书房。
“父皇您看,这是滑州的‘过桥税’,百姓过次河要交两文钱,一年下来,光这税就收了五十贯,却没见修过桥;这是曹州的‘桑苗税’,百姓种桑树养蚕,每亩要多交一升粮,结果今年桑苗少了三成……”李承乾指着账本上的红笔批注,一桩桩说得清清楚楚。
李泰则铺开画卷:“这是税卡的差役勒索商户,这是小吏在乡学门口收‘笔墨钱’,这是百姓为了逃税,半夜偷偷运粮……”他的画里没有了西市的热闹,却多了许多沉甸甸的细节:老农皱成沟壑的脸,商人攥紧钱袋的手,孩童望着乡学却不敢进的眼神。
李世民越看越沉默,最后指着一幅画——画中一个妇人坐在织机前流泪,旁边写着“苛税重,织十匹布,只够交租”——声音带着沙哑:“这些事,为何奏报里从没提过?”
“因为没人敢说。”李承乾低声道,“百姓怕被报复,官吏怕丢乌纱帽。只有走到他们跟前,听他们说心里话,才能知道这账本背后,藏着多少苦。”
他顿了顿,呈上一份新政草稿:“儿臣和三弟商量过,觉得该立个‘民生碑’,各县都要把收的税目刻在碑上,让百姓监督;再设个‘诉冤箱’,百姓有难处可以投信,不用怕被报复;还有,乡学的学费、过桥的路费,这些本该朝廷承担的,绝不能再让百姓掏钱。”
李泰补充道:“儿臣还发现,商路关卡太多,有些地方十里就有一个税卡。不如仿照西市的规矩,只在州府设一个总卡,其他小卡全撤了,让货物能像西市的胡饼一样,顺畅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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