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祖传的问米神婆,每帮人通灵一次便减寿一年。
>这次富商抱着昏迷女儿跪在我门前时,我油灯里的阳寿只剩七粒星火。
>问米时女孩突然睁眼,用戏腔唱起民国歌谣:“秀姑,你欠我的命该还了……”
>我认出那是二十年前难产而死的戏子,当年我未能替她驱邪。
>如今她借女孩身体向我索命,油灯显示我仅剩三日寿命。
>富商跪求:“大师,救我女儿,多少钱都行!”
>我摸着腹部旧疤苦笑——当年流产的婴灵一直跟着我。
>“办法倒有一个,”我剪断油灯红线,“用你女儿的命,续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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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子,是数着灯芯过的。
屋里没开电灯,只一盏老式油灯在神案上幽幽燃着。火苗不大,豆青色,被穿堂风撩拨得东倒西歪,在四壁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凝着一股散不去的味道——劣质灯油燃烧的焦糊味,混杂着陈年线香的灰烬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几乎难以察觉的甜腥。那是掺在灯油里的东西的味道,我家传的手艺,离不得它。
灯盏是黄铜的,边缘一圈被经年的手汗摩挲得油亮。灯油浑浊,深褐色,底下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絮状物。七根细细的红线灯芯从油里探出头,每一根都燃着一点微弱得可怜的火星,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口气就能吹灭。火星的颜色也不同,寻常是橘黄,可眼下,除了最边上那粒还算正常,其余六粒,全都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绿。
那是我剩下的阳寿。七粒星火,七天的命。
我坐在神案旁一张磨得发亮的竹椅上,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搭在膝头,指尖神经质地微微抽搐。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七粒绿火,眼皮沉重得像是坠了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拉风箱似的嗬嗬声,每一次都扯得肺叶生疼。寒意从骨头缝里一丝丝渗出来,裹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布褂子也没用,寒气是往里钻的。
“呵……”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干瘪的气音。祖传的饭碗,问米通灵,替活人寻路,替死人捎话,听着玄乎风光。可代价呢?是拿自己的阳寿去填那阴阳两界的沟壑!通一次灵,一盏命灯便暗一分,直至彻底熄灭。一代又一代,我们林家的女人,都这么过来的。短命鬼的命,换别人家的平安喜乐。
视线掠过那七粒绿幽幽的火星,落在那面挂在神案正上方墙壁的圆镜上。镜子是铜的,边缘一圈模糊的缠枝花纹,镜面早已晦暗不清,积了厚厚一层灰垢,照人只能映出个模糊扭曲的轮廓。我多久没擦过它了?二十年?或许更久。不敢擦。那里面,不止有我这张枯树皮一样的老脸。我移开眼,心口那块陈年的旧疤又开始隐隐作痛,像被一只冰冷的小手隔着皮肉轻轻抓挠。
就在这当口,屋外猛地响起一阵擂鼓般的砸门声,又急又重,带着山雨欲来的惶急。
“神婆!秀姑神婆!救命啊!开开门啊!”
声音嘶哑变形,像濒死的野兽在嚎叫。
砸门声越来越疯狂,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那声音撕裂了雨夜,也撕扯着我仅存的力气。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麻木的厌烦。又是这样。临死前的麻烦总是特别多。
我扶着竹椅扶手,枯枝般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才勉强撑起这具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躯壳。骨头缝里嘎吱作响,每挪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挪到门边,我喘了口气,才慢吞吞地拔掉那根沉重的榆木门闩。
“吱呀——”
门刚拉开一道缝,一股带着雨水腥气的冷风就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我打了个趔趄,神案上的油灯火苗剧烈地摇曳起来,那七粒绿幽幽的火星也跟着忽明忽暗。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往下淌着水。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裹在厚毯子里的女孩,女孩露在外面的小脸惨白如纸,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贴在眼睑下,像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男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那眼神,像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
“秀姑神婆!”男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满是泥水的地上,膝盖砸地的闷响清晰可闻。他仰着头,雨水顺着他扭曲的脸往下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救救我女儿!她叫安安!三天了,叫不醒,医院查不出毛病!都说……都说您有真本事!求您了!多少钱都行!我李万山倾家荡产也给您!”
李万山?这名字我听过,城里数得着的富商。呵,再有钱,到了这步田地,不也得跪在我这破门槛前?我心里那点厌烦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取代。我垂着眼皮,目光掠过他怀里那张苍白稚嫩的小脸。孩子是无辜的。可我的命,也只剩七粒火星了。
我侧了侧身,让开门口:“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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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山如蒙大赦,抱着女儿踉跄着冲进屋子。湿冷的空气裹挟着外面的雨气涌进来,神案上的油灯火苗又是一阵狂乱的跳动,那七粒绿火猛地一缩,其中一粒竟“噗”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只剩下六粒绿光,在浑浊的灯油上幽幽浮动。
六天。
我心头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屋里只剩下李万山粗重的喘息和油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放那边。”我指了指神案前一块铺着褪色旧蒲团的空地,声音嘶哑干涩。
李万山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蒲团上,毯子掀开一角,露出女孩穿着粉色睡衣的瘦小身体。他退到一旁,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死死盯着女儿,又带着敬畏和恐惧偷偷瞄着神案上那盏燃着绿火的怪灯。
我没看他,径直走到神案前。案上摆着几样东西: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盛着半碗色泽暗沉、粒粒分明的陈年糙米;一小碟粗盐;三根颜色暗沉、气味独特的线香。我拿起线香,就着油灯那点惨绿的火苗点燃。一股带着陈旧木头和奇异草药混合的烟气袅袅升起,比寻常的线香更沉郁,也更呛人。我吸了一口那烟气,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鼻腔直冲脑门,强行压下了身体里翻涌的疲惫和寒意。这是“引路香”,能让我这残破的身子暂时撑住,魂魄不至于在通灵时立刻散掉。
我端着那碗陈米,走到女孩身边,盘膝坐下。蒲团冰冷坚硬。我把陶碗放在面前,伸出枯瘦的、指节扭曲变形如同鸟爪的右手,五指张开,悬在米碗上方约莫一寸的位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将全部精神凝聚在掌心。
“安安……”我低声唤着女孩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带着奇异的回响,“回来……让婆婆看看……”
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顺着指尖的脉络急速蔓延上来,瞬间包裹了整条手臂,冻得我牙关都在打颤。每一次通灵,都是对这副残躯的酷刑。神案上的油灯猛地一暗,又一亮,又一粒绿色的火星挣扎了几下,“噗”地熄灭了!
五天。
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几乎要断裂。我咬着牙,强迫自己忽略那蚀骨的寒冷和急速流失的生命力,全部心神都沉入那碗陈米之中。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艰难地探向女孩毫无生气的身体,试图抓住一丝游离的魂魄气息。
“魂兮……归来……”
我的咒语低沉而破碎,像从一口枯井深处刮出来的风。
突然,掌下的米粒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紧接着,更多的米粒开始簌簌抖动,如同活物般在碗里自行滚动、跳跃、排列!它们不再是散乱的米粒,而是在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下,迅速组成了一条扭曲的、由米粒构成的路径!这路径指向女孩的眉心,末端却诡异地分叉、散乱,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干扰、阻断!
“呃……”
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从女孩嘴里溢出。
我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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