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体弱多病,外婆给我戴上一枚祖传银锭。
她说这能辟邪保平安,却不知它正在吞噬我的阳气。
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身上的“死气”。
第一个看到的,是即将去世的班主任。
银匠后人告诉我:“这不是护身符,是借命符。”
而要取下它,需要找到当初埋下这银锭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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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小就是个“药罐子”,这是村里人背地里给我起的外号。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镇卫生所的白色木门坎,都快被我磨平了边角。咳嗽是刻在肺叶上的印记,发烧是夜里惯常来访的恶客。我瘦,瘦得像秋天田埂边最后一把枯稻,风一吹就摇摇欲坠。脸色永远是褪不去的苍白,嘴唇也少见血色,整个人像一张被雨水泡久了的旧宣纸,脆弱,单薄。
外婆看着我,总是叹气,浑浊的老眼里是化不开的愁。她求过神,拜过佛,用过各种偏方,收效甚微。直到我六岁那年,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几乎抽干了我本就稀薄的生命力,昏沉中,我只记得额头上外婆冰凉颤抖的手。
后来,她翻箱倒柜,从那个散发着樟木和岁月味道的老木箱最底层,摸出了一个小布包,层层揭开,是一枚银锭。
那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元宝形,反而有些像微缩的棺材板,方方正正,边缘却因年代久远而磨得圆润。正面刻着些看不懂的、扭曲的符文,背面则是一个模糊的、似字非字的印记。颜色是沉黯的旧银,没什么耀眼的光泽,掂在手里,却有种异样的沉。
外婆用一根褪色的红绳穿过银锭上方一个小孔,小心翼翼地戴在我的脖子上。那银锭贴上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猛地钻进胸口,激得昏沉中的我打了个哆嗦。
“囡囡,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能辟邪,保平安……”外婆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的额头,声音带着一种我那时无法理解的复杂,“戴上它,病就好了,就没人能……拿走你的东西了。”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我的病真的渐渐好了起来。虽然依旧比同龄人瘦弱,但至少不再那样频繁地进出卫生院。咳嗽和发烧,都变成了偶尔的、可以忍受的小麻烦。
这枚银锭,从此就再没有离开过我的脖颈。
它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像一颗冰冷的心脏,常年贴着我的皮肤。夏天,它被汗水浸得微湿,黏腻地趴着;冬天,它更是冻得像一块冰,需要我用体温去慢慢煨热。我习惯了它的重量和存在,习惯了洗澡时将它拨到一边,习惯了睡觉时它偶尔硌到锁骨带来的细微痛感。
红绳换了一根又一根,从最初的鲜红到后来的黯淡、发黑、断裂,再被外婆换成新的。只有那枚银锭,始终如一地沉坠在我的心口位置,颜色愈发黯沉。
随着年龄增长,一种无法言说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始终缠绕着我。不是病,却比病更磨人。我总是容易累,精力不济,体育课永远落在最后,稍微跑动就心慌气短,眼前发黑。我的手脚,即使在酷暑,也常常是一片冰凉。脸色也再难红润起来,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瓷器般的白。
我曾向外婆抱怨过这银锭戴着不舒服,冬天太冷。外婆总是立刻板起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告诫我:“不许摘!任何时候都不许摘下来!听见没有?这是保命的东西!”
她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让我把后续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偶尔,在深夜醒来,摸着胸口那片冰凉时,心里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这究竟是保命的符,还是某种……无形的枷锁?
时间推着我,跌跌撞撞地长到了十八岁。
生日的前一天,是个周五。南方的初夏,天气已经有些闷热,教室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着混浊的空气。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主任李老师的语文课。
李老师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爱笑,说话时总喜欢挥舞着胖乎乎的手,粉笔灰常常沾满他的袖口。他待人温和,对我们这群临近高考焦躁不安的学生,总是耐心开导。我们都喜欢他。
那天,他正讲解着一首古诗,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带着感染力。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微秃的脑门上跳跃。
我低头记着笔记,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胸口那枚银锭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炭,狠狠烙在我的皮肤上。
我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胸口,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间,世界在我眼中变了模样。
所有的色彩都仿佛褪去了一层,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调子。而讲台上的李老师,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粘稠的灰黑色气息。
那气息像腐烂的淤泥,又像浓稠的烟雾,缓慢地、令人窒息地缠绕着他。它们从他每一个毛孔里丝丝缕缕地渗出,又贪婪地贴附回去,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一个不断蠕动、变化的灰黑茧子里。这气息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不是嗅觉上的,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那是衰败、腐朽、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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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挥舞的手臂,在那灰黑气息的缠绕下,显得僵硬而迟滞。他洪亮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也变得扭曲、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正在不断增厚的屏障。他的脸,在那层死气的笼罩下,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灰色,眼眶深陷,嘴唇发紫。
我猛地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再睁开。
还在!那恐怖的景象还在!
教室里其他同学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听着课,或者偷偷在桌下摆弄手机。只有我,只有我能看到李老师身上那层代表着死亡即将来临的“气”。
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胸口的银锭更加冰冷。我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手脚冰凉得像是浸在了冰水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
我看到了什么?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恐惧像无数细密的针,扎进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我死死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讲台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带来一丝微弱的、对抗那无边恐惧的刺痛。
那堂课剩下的时间,对我来说是一场漫长的凌迟。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冰冷的恐惧里。李老师身上那不断蠕动的灰黑死气,像是有生命般,一下下撞击着我的视网膜,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下课铃终于响了。
李老师收拾好教案,像往常一样,笑着对我们说了声“周末愉快,注意安全”,然后走出了教室。他那被灰黑死气包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光亮里,像一个走入深渊的剪影。
我僵在座位上,浑身冷汗涔涔,直到同桌推了我一把:“喂,沈溪,发什么呆呢?走啊!”
我猛地回过神,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回到家,我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外婆在门外喊我吃饭,我推说不饿。
我冲到穿衣镜前,颤抖着手,扯开衣领。
那枚银锭安静地贴在我的皮肤上,颜色似乎比往常更加黯沉了,上面那些扭曲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在缓缓蠕动。它触碰的那片皮肤,显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摸上去,一片死寂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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