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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苏倾怕生鱼，马上敛了表情，声音细软软的：&ldo;水烧好了。&rdo;

江谚甩了甩手上的水，走过去把大火扭成小火，苏倾抹干净双手，拆了三包面，同切好的蔬菜和火腿一起下进去，搅了搅。

浓香飘散出来。

过新年，她问江谚想吃什么，他说想吃泡面，她第一次在家做的那种。

苏倾想了想，泡面就泡面。但毕竟是大年三十，就在泡面里添了不少辅材，加上陈阿姨走前留下的凉菜和鱼，足够过一个相当惬意的年夜。

桌上没有酒，摆着鲜榨的苹果汁，一人半杯。

苏倾垂着眼，小心地挑着鱼刺，微微笑着：&ldo;每年过年的时候，我妈妈都给我做红烧鱼。她做得好香，后来我怎么模仿，都学不出那个味道。&rdo;

江谚瞧着她的侧脸，筷子轻轻搁在碗边，极淡地说：&ldo;过两天回去看看他们。&rdo;

苏倾答了声&ldo;好&rdo;，又问他：&ldo;江谚，你们家过年吃什么？&rdo;

江谚默了一下：&ldo;饺子。&rdo;

每年春节，家里都要煮饺子，周向萍不会煮，皮全是烂的，捞起来的时候，她难见地露了无措的愧意：&ldo;怎么回事，我老煮破。&rdo;

后来煮饺子的变成了江论，他则在一旁擀皮儿，转得又快，擀得又薄又匀称。江慎擀得都不如他好，急得向儿子讨教：&ldo;江谚你是怎么弄的？&rdo;

他那时候小，扒着案板，满脸得色：&ldo;不告诉你。&rdo;

其实，无非就是用一点巧劲。也不知道怎么就稀罕起来，弄堂里老人都跑到他家看，看小豆丁推着擀面杖，不费什么力气地擀皮儿。

&ldo;老江，你家这个老二不一般。&rdo;有人神叨叨地说，&ldo;你们家出的都是文曲星，这个以后是将军。&rdo;

&ldo;对，你们俩的手都是捏笔杆的，这孩子的手以后使枪哩。&rdo;

哥哥笑着挤在他身边，悄悄问他：&ldo;你怎么看，以后真送你当兵去？&rdo;

他冷哼，不耐烦地扔了一张皮儿在盘子里：&ldo;擀个皮还能擀出大道理来，真能扯淡。&rdo;

有一回过年，江慎吃饺子的时候嘎嘣一声，险些硌掉了牙，捂着腮帮子痛苦地问：&ldo;这什么东西？&rdo;

周向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ldo;呦，可能是我在里头包的硬币。没事吧老江‐‐&rdo;

那次，连平素绷得很紧的江论都笑出了声：&ldo;爸，您可有福了。&rdo;

&ldo;有什么福，我牙都让你妈弄掉了。&rdo;

……

一切的福气，在江论出事的那天起，就全部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冷锅冷灶，无尽的争吵，指责和埋怨。

后来的好些年，他差点儿忘了，家里还是有过一段时间温馨的平凡。

苏倾把鱼夹在他碗里：&ldo;我会煮，我们明天也吃饺子？&rdo;

江谚说：&ldo;不用。&rdo;

&ldo;为什么？&rdo;

他看看她，很快垂下眼去，眼神竟然含了一丝温柔：&ldo;麻烦。&rdo;

&ldo;噢。&rdo;苏倾继续挑鱼刺，电话响了，是楚湘湘，湾峡那边是震耳欲聋的炮声：&ldo;倾倾新年快乐哦‐‐&rdo;

苏倾弯起嘴角：&ldo;湘湘新年快乐。&rdo;

&ldo;你在哪里过年，还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rdo;

苏倾眼睛倏地一闪，食指摁着音量键，飞快把电话的声音调小，江谚还是听见了关键词，不动声色地侧眼瞧着她。

苏倾搅着碗里的面，自以为很安全，放心地点头：&ldo;嗯。&rdo;

他的心微妙地跳了一下，他的电话也跟着响起来。

周向萍的声音传来，比平时都要柔和几分：&ldo;江谚，过年了，你过怎么样？钱够不够用，上个月给你打的钱，多买点新衣服穿。&rdo;

对面的苏倾挂了电话，睁大眼睛，敛声闭气地看着他，筷子都不敢落，筷子尖在嘴里，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他垂下眼，遮住眼里的笑意，答得敷衍：&ldo;好。&rdo;

周向萍还要再说，不过那端传来了小孩子吵闹的声音，她把电话拿远无奈地骂了几句，小孩还在吱哇喊着什么。

江谚的手放在红钮上，平淡地说：&ldo;忙的话挂了吧。&rdo;

&ldo;等一下等一下。&rdo;周向萍似乎妥协，有些小心地说，&ldo;陶陶，陶陶想跟你说句话。&rdo;

&ldo;……&rdo;

&ldo;哥、哥哥！&rdo;小孩子咯咯笑着，清脆的声音很兴奋，&ldo;哥哥，祝你新年快乐！哥哥新年快乐！哥哥……&rdo;

伴随着周向萍生怕他恼，跟小孩抢电话的声音：&ldo;行了，说一遍行了，吵不吵你陶陶……&rdo;

江谚举着电话没有挂断。当年他也是这么叫着江论，现在一转眼，他也做了哥哥。

&ldo;嗯，新年快乐。&rdo;

那边一下子寂静下来，好半天，周向萍语无伦次地说：&ldo;江谚，你跟你弟弟说的呀？你……&rdo;

江谚说：&ldo;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rdo;

苏倾悄悄地从厨房里端汤，没端稳，泼出来一点，顺着围裙洒在她的小腿上，她低头看了一眼。

江谚蹙眉，马上把电话掐了：&ldo;放那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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