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家赫就问出了他心头的那个问题:“东方晴小姐,能不能告诉我,我爹说的那个碎片到底是?”
面对毕家赫终于问出口的、关于碎片的问题,东方晴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她对这块与生俱来的碎片本身也知之甚少,并无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禁忌。
“它只是我出生时便存在的东西,”晴的语气平静,带着一丝坦诚的无奈,“我对它的了解,或许并不比你多多少。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可以被某件特定的神兵……锚定。”
“锚定?”家赫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晴腰间那柄青辉流转的断剑“逆羽”上,“是这把……像羽毛一样的剑吗?”
晴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拂过“逆羽”冰凉的剑柄:“它叫‘逆羽’。但碎片关联的,并非逆羽,而是另一件神兵——时之刃。”
“另一件神兵?!”毕家赫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一个凡灵,能驱使一件神兵已是逆天机缘,足以在凡灵界域横着走!东方晴竟然身负两件?!这简直闻所未闻,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且,“时之刃”这个名字……
强烈的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分享欲涌上家赫心头。他觉得,若想获得晴更深的信任,以便继续这场关乎妖族乃至更广阔局势的对话,自己必须拿出对等的诚意。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
“晴小姐……你对‘时之刃’本身,了解多少?”
了解?晴在内心苦笑。她除了在危机时刻能凭借本能和体内碎片的共鸣召唤其力量,知晓其大概形态与斩断时空的威能外,对它的来历、特性几乎一无所知。
看到晴眼中闪过的茫然,家赫心中有了数。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肃穆,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传说:
“在我们妖族,特别是我们白虎族代代相传的秘典中,记载着一个关于‘时之刃’的传说。”他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冥冥中的存在,“相传,在妖族领地极深处,与麒麟族故土接壤的禁忌之地,有一条违背常理的河流——时序长河,也有人称它为时间长河。”
“这条河,只有滔滔不绝的上游,却不见归处的下游。它的河水,流向一片永恒的虚无。族中智者认为,它是浩瀚‘时间’概念在一定程度上的具象化。传说,若能抵御住那恐怖的侵蚀,逆流而上,或许能抵达时间的任何一个节点。”
“但是,”家赫的语气带上了深深的敬畏,“时间的腐蚀性超乎想象,任何神金仙铁,一旦坠入河中,瞬间便会消融,化为河水的一部分,成为时间本身。然而,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某一个不可考的年代,这条本该单向奔流的河水下游,竟逆着因果,漂流上来一柄……断剑。”
“一条只有上游的河,从下游逆流而上的断剑……”家赫的声音如同梦呓,“这完全悖逆了法则!当时镇守那片区域的烛龙大人,凭借其操控时序的无上神通,冒险将其从河中取出,并为之命名为——时之刃。”
“但更令人恐惧的是,”家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强如烛龙大人,竟也无法真正拿起、驾驭那柄断剑!它仿佛重逾星海,又轻若虚无。因此,它在传说中还有一个名字——‘不应存在之剑’。”
“不应……存在之剑?”晴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这传说听起来更像一个光怪陆离的鬼故事。一把不应存在的剑?可她明明多次在生死关头召唤过它的力量,易风和星灼也都亲眼见证。那绝非幻觉!
家赫说完传说,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晴腰间的“逆羽”,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渴望。一件神兵已是凡灵终极的梦想,他忍不住想开口询问“逆羽”的来历……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如闪电般窜入侧厅!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眼神灵动的小狐狸。它目标明确,轻盈地一跃,便精准地跳进了晴的怀中,然后用嘴轻轻叼住晴的袖口,焦急地向外拉扯。
晴立刻会意,这是妲己派来的信使,外面有急事寻她。
毕家赫也认出了这只妲己娘娘身边常伴的灵狐,明白必有要事。他虽心有不舍,还想追问神兵之事,但还是压下念头,用眼神示意晴先去处理。
晴点点头,抱着小狐快步走出东煌堂。
堂外,妲己早已在此等候。她神色不复平日的从容妩媚,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焦虑。一见晴出来,她立刻迎上前,不由分说地握住晴的手,将一枚触手温润、散发着微弱生命波动的翠绿色种子塞入她的掌心。
“晴小姐!此物名为‘寻生萌芽’!”妲己语速极快,“你带着它,前往北方极冰之地的白家酒馆!你离目的地越近,这种子萌发的嫩芽便会越多,为你指引方向!请你……即刻动身!”
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晴愣住:“为什么这么急?妖族内乱尚未查明,我并未打算立刻离开。”
“是妾身失算了!大错特错!”妲己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懊悔与急切,“妖族内部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此事背后牵扯的,恐怕不止一族一姓,很可能涉及数位神明的博弈!我……我不该因一己之私,将你牵扯进来!”
她紧紧握住晴的手,语气带着恳求:“你在新日城已与宙斯结下深仇,若再卷入妖族这场可能引来更多神只注视的纷争,无异于跳入万丈火坑!趁现在漩涡还未完全成形,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完成你原本的计划!这里……太危险了!”
妲己的急切与恐慌不似作假,那是一种洞察到更大危机后的本能反应。她似乎看到了隐藏在妖族内乱表象之下,更加恐怖的黑手与阴谋。
晴握紧了手中那枚微微发热的“寻生萌芽”,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指引之力。她看了一眼满脸焦灼的妲己,又望向北方遥远的天际线。
白家酒馆……看来,必须提前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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