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凄厉的蜂鸣是唯一刺破死寂的声响,如同为端木燕濒临熄灭的生命敲响的丧钟。西钊瘫软在地,创世之力彻底枯竭,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已失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监控屏幕上端木燕的生命曲线如同断崖般跌落,眼中是一片绝望的死灰。
李炘南半跪在地,帝皇铠甲早已解除,过度透支意能带来的反噬让他头痛欲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刺痛。他死死盯着隔离室内那个已然成型的、缓缓旋转的幽蓝多面体,它散发出的冰冷压迫感如同实质,挤压着避难所内本就稀薄的空气,令人窒息。
赌赢了0.03秒,代价却惨重到无法承受,更是释放出了更恐怖的未知。
那幽蓝多面体核心的漆黑“眼睛”漠然地扫视着外部,仿佛在评估,在计算。它没有再试图突破屏障,也没有继续增殖,只是静静地悬浮着,那绝对的冰冷和沉寂,反而比之前的疯狂蔓延更令人毛骨悚然。
“能量读数……稳定了?”刑浩的声音干涩而难以置信,他看着屏幕上那多面体稳定到近乎一条直线的能量输出曲线,仿佛那不是一个刚刚诞生的诡异造物,而是一台运行了亿万年的冰冷机器,“它在……自我优化?整合?”
“端木……”美真则更关注医疗舱的数据,声音带着哭腔,“生命体征还在下降!源核碎片的光也在变弱!快想想办法!”
李炘南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坤中连忙扶住他,少年脸上满是泪痕和无助:“炘南哥……”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即将吞噬一切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昏迷的端木燕,那被鲜血和焦黑覆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并非生理性的痉挛,而是一种……仿佛触及了什么、抓住了什么的无意识动作。
在他的意识最深处,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破碎的痛苦。源核碎片的温暖白光如同远方的星辰,微弱地照耀着,却无法驱散那几乎将他灵魂撕碎的、源自自身毁灭能量的焚烧之苦。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混沌中,一点极其异样的、冰冷的“触感”,如同最纤细的冰针,刺入了他的感知。
那是他被迫分离出去的那一丝能量核,在湮灭幽蓝结晶、并最终促使那多面体成型时,所残留的、极其微弱的……回响。
这缕回响,并非能量,更像是一段信息,一段烙印,来自那幽蓝多面体最核心的、冰冷的“本质”。
在这绝对虚无的痛苦意识空间里,这点冰冷的“信息”显得如此突兀而清晰。
它不包含语言,不包含图像,只有一种最纯粹的、仿佛宇宙法则般的……结构。
一种关于“吞噬”、“转化”、“优化”、“存在”的冰冷逻辑链。一种如何吸收外界能量、如何解析物质构成、如何最优解重构自身、如何应对不同形式攻击(包括帝皇之力和创世之光)的……基础程序框架。
这信息冰冷、枯燥、毫无感情,如同一段被遗弃的代码。
但对于此刻在自身毁灭性能量中苦苦挣扎、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端木燕而言,这段突如其来的、来自“敌人”的冰冷信息,却仿佛在无尽的燃烧地狱中,突然打开了一扇通往极寒深渊的窗。
毁灭……不止是燃烧和狂暴……还可以是……这样的?
一种基于绝对冷静和计算的……分解与重组?
在这生死一线的混沌中,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端木燕那即将破碎的意识,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本能地、疯狂地开始“阅读”、开始“理解”这段冰冷的异种信息!
他体内那暴走的、只会蛮横焚烧一切的毁灭能量,在这段外来“模板”的刺激和对照下,竟然开始发生极其微妙而剧烈的内在变化!
它们不再仅仅是狂躁地冲击和破坏,而是在某种无意识的引导下,开始模仿、开始尝试按照那种冰冷的逻辑去运转!虽然依旧充满痛苦和排斥,但这种模仿,却意外地带来了一种诡异的“秩序”!
就像一场无法控制的山火,突然被套上了一条由寒冰打造的、虽然痛苦却切实存在的河道!
医疗舱外,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端木燕体表那原本明灭不定、疯狂反噬的暗红色能量,其躁动的频率竟然开始改变!它们依旧危险,依旧在灼烧他的身体,但那燃烧的方式,却从无序的爆炸,逐渐趋向于一种……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冰冷效率的“内燃”!
仿佛他的身体内部,正在上演一场沉默而剧烈的、毁灭与重构的冰冷演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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