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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柯尔拉暮光之兆（第1页）

踏入巨石之核的瞬间，世界被重新定义。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前后左右。无数块巨大的岩体——有些光滑如镜，有些嶙峋如兽——悬浮在无边无际的幽暗空间中，缓慢地自转、公转，遵循着某种混沌而宏大的韵律。能量不再是无形之物，而是凝成了可见的“河流”：土黄色的地脉能量如熔融的琥珀般缓缓流淌，时而凝固成发光的晶体桥梁，时而又破碎成亿万闪烁的尘埃；紫黑色的暮光腐化则像溃烂的静脉，缠绕、侵蚀着那些琥珀河流，交汇处爆发出无声的能量闪电。

更诡异的是时间感。一次心跳仿佛被拉长，一次呼吸又短暂如刹那。维琳立刻撑起奥术防护，脸色苍白：“时间流在这里……被扭曲了。不是加速或减速，是‘磨损’，像一块破布，到处都是漏洞和毛边。”

萨尔走在最前面，他的元素感知全面展开，如同在暴风雨中寻找灯塔的船长。“跟随地脉的流向，避开那些暮光交汇点。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度脆弱，一次错误的能量碰撞就可能引发连锁崩塌。”

团队在萨尔引领下，小心翼翼地在一块块悬浮的巨岩间跳跃。有时需要踏过刚刚凝固的能量晶体，脚下传来冰面将裂的触感；有时必须穿过漂浮的碎石带，那些石子看似无害，但被维琳的奥术光球照到时，会突然加速，像子弹般激射。塞拉和布雷恩成了团队的斥候与后卫，一个在阴影中探路，一个用猎人的警觉防备来自黑暗中的袭击。

莱拉尔的状态很糟。德鲁伊与自然的连接在这里几乎被完全屏蔽，取而代之的是大地深处最原始、最痛苦的呻吟。她紧紧跟在艾伦身后，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发白。“它在哭……”她喃喃道，“每一块石头都在哭……但它们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不知行进了多久——在这里，时间计量失去意义——那声曾在入口处听到的咆哮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更清晰。这次，他们听出了更多的情感：痛苦、迷茫、愤怒，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咆哮的源头，出现在视野尽头。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数十块最大的岩体静止地环绕成一个球形空间。球心处，悬浮着一个存在。

她——或者说，它——大约有科多兽大小，形态介于元素生物与结晶雕像之间。左半身由纯净的、半透明的淡黄色晶石构成，内部流淌着温暖稳定的地脉光络，轮廓优雅，依稀能看出类人的女性特征，尤其是脸庞左侧，眼睛的位置是一颗散发着柔和理智光芒的琥珀宝石。但右半身却截然不同：那是粗糙、黑暗、布满裂缝的腐化岩石，表面渗出紫黑色的粘稠能量，不断扭曲蠕动，形态狰狞，右侧的“眼睛”则是一个旋转的、充满恶意的暗影漩涡。

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她（它）体内交锋，交界处不断迸发出细碎的能量火花和晶体剥落的微响。数条粗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链从周围的岩体中伸出，锁住她的四肢和躯干，这些光链也一半金黄一半紫黑，显然既是束缚，也是她与巨石之核能量网络连接的纽带。

“柯尔拉……”萨尔低声说出了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敬畏与悲伤，“世界之柱的守护灵之一。最古老、最智慧的大地之灵。传说她在柱碎时选择了与碎片同化，试图以自身灵性作为粘合剂……她竟然被囚禁在这里，被腐蚀成了这副模样。”

仿佛听到了萨尔的声音，那个存在——柯尔拉——缓缓抬起了头。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每个关节都在抵抗着无形的重压。纯净的左眼望向团队，光芒闪烁了一下，一个疲惫、哀伤但清晰的女声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用的是最古老的大地语，但含义自然浮现：

“旅行者……你们带来了……外界的气息……风的流动……森林的低语……还有……矮人铁锤的回响……”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在莱拉尔身上停留稍久，似乎感受到了同源的抚慰力量。

但紧接着，她狰狞的右半身猛地一颤，暗影漩涡急速旋转，一个尖锐、疯狂、充满恶意声音撕裂了之前的宁静：“但他们也带来了光！可憎的光！还有奥术的臭味！都是枷锁！都是谎言！唯有暮光！唯有终结才是自由！”

柯尔拉的头部痛苦地摆动，纯净与腐化的交界处迸发出更激烈的火花。“闭嘴！你这个窃取我声音的阴影！”左眼的光芒努力压制着右眼的疯狂，她再次“看”向团队，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快离开……趁我还能压制它……趁‘她’还没有完全醒来……”

“她？”艾伦上前一步，圣光谨慎地维持在盾牌表面，“你说的‘她’是谁？你体内另一个意识？”

“不是另一个……是我……又不是我……”柯尔拉的声音充满痛苦，“是未来……是可能……是所有时间线收束的毒瘤在我身上的投影……她在低语……她在展示……暮光降临后的‘完美’虚无……不！那不是完美！那是死亡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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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琳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时间线收束？投影？柯尔拉，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关于时间？关于……一条龙？”

柯尔拉的右半身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紫黑色光芒，暗影漩涡中浮现出破碎的影像：一条青铜色的巨龙，但其鳞片暗淡、腐朽，眼中燃烧着疯狂与绝望，在支离破碎的时间洪流中穿梭、嘶吼。“姆诺兹多……”腐化的声音狂热地低语，“时间的终结者……崩坏未来的君王……他将在群星归位之时降临，撕碎所有历史的伪书，为暮光铺就红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冠冕，由无数绝望的时间碎片铸成！”

左半身晶石爆发出更强烈的金光，竭力压制着影像。“那是谎言！是被扭曲的预言！青铜龙王诺兹多姆……他堕落的可能性……被上古之神放大、喂养成的怪物！不要听！不要信！”

两种声音在柯尔拉的意识中激烈交战，她的身体随之剧烈颤抖，束缚她的光链哗啦作响，整个球形空间都开始震动，周围的悬浮巨岩不安地移动。

萨尔高举毁灭之锤，大地之力温和而坚定地涌入空间，试图安抚震荡。“柯尔拉，古老的守护者，我们是为治愈而来，也为寻求真相。暮光之锤在寻找巨龙之魂的碎片，他们认为线索在这里。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听到“巨龙之魂”，柯尔拉忽然静止了。纯净的左眼看向自己的胸口——在她晶石与腐化岩石的交界处，紧贴心脏的位置，嵌着一小块散发着微弱但纯净金光的碎片。那碎片形状不规则，边缘流淌着时光的微光，正是巨龙之魂的印记。

“碎片……不在这里……”纯净的柯尔拉声音带着深深的守护意志，“这只是印记……是钥匙的印记……指向真正碎片所在的时空坐标……我保护着它……不让‘她’得到……”

“给我！”腐化的柯尔拉尖啸，右臂的腐化岩石突然伸长，抓向胸口的印记，但被左臂的晶石死死拦住。“那是开启终结之门的钥匙！把它给我！让暮光吞噬所有孱弱的时间线！”

艾伦团队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困境。要得到巨龙之魂碎片的线索，就必须接触甚至取走柯尔拉胸口的印记。但这枚印记似乎也是她维持自我、对抗腐化的关键之一。直接夺取，可能会加速她的彻底腐化甚至死亡。而尝试净化她……面对如此深入、与她的本质几乎融为一体的暮光腐蚀，以及那来自未来堕落的恐怖投影，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且过程必然危险重重。

“我们该怎么办？”莱拉尔声音颤抖，她感受到柯尔拉纯净部分的崇高牺牲与无尽痛苦，也感受到腐化部分的疯狂与毁灭欲望，“我们不能……不能就这样杀死她……”

“但她每分每秒都在承受折磨，”布雷恩沉声道，矮人的务实让他看到现实，“而且，如果那个腐化的‘她’完全占据主导，掌握了印记，后果更不堪设想。”

塞拉默默调整着匕首的位置，目光锐利地评估着柯尔拉身体的能量节点。她在寻找可能在不致命的情况下剥离印记的方法，但机会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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