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我……”他欲言又止。祝千龄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睫轻颤,手却没有放开。梅林被新雪捂得一片岑寂,连风都凝滞了。“我想与你说……”贾想憋了老半天。他想说穿越者,又不知该从八年前捡到祝千龄的那一夜说起,还是从祝踏歌的纷乱往事说起。失了此方向,贾想又想同祝千龄道两年前他在北川的处境,想和祝千龄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丢下他的,可一说起来,就要扯到他将祝千龄作为筹码送给萧敖的败事。跳开此圈,贾想想要从醒来说起,可关于这件事,祝千龄回避的态度很是坚硬,导致贾想亦无从下手。思来想去,贾想词穷了,他直来直去了一辈子,不曾有过这般遣词造句都要万分考量的时候。看出贾想的窘迫,祝千龄沉思片刻,还是好心地搭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去寒牢?”此问一出,本还在心慌的祝千龄瞬间由阴转雨。“你看到春半的下场了吧?”祝千龄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倨傲地抬起下巴,即便祝千龄比贾想矮了半颗脑袋:“后悔了吗?”贾想懵了:“后悔什么?”“后悔收留了我。”祝千龄紧紧攥着手下滑嫩的肌肤,另一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往掌心中留了几弯指印。两人之间隔着不足一尺,却像是横亘着整个寒冬。贾想不解:“怎么会这么想?”熟料,这句单纯表示疑惑的话让祝千龄反应变得更为颓靡,他张了张嘴,不想再解释,别过身,就要拎着贾想回屋。贾想不依,现下就是敞开心扉的最好时机,他恐祝千龄长久内耗成了疾,有什么话,通通说开就好。于是,贾想慌不择路道:“昨天夜里,我是愿意的。”祝千龄拉扯的力度瞬间灰飞烟灭。清冽的梅香丝丝缕缕,缠绕着祝千龄微乱的吐息,白雾在冰冷的空气里仓惶离散。贾想凝视着祝千龄的半截侧脸,指尖残留着方才拂过对方肩头落雪时,那单薄衣料下透出的、鲜活而温热的触感。梅枝纷纷坠落。生恐祝千龄不相信,贾想喉结滚动,缓缓抬起手,一把将祝千龄烂在怀中。他的胸膛抵着祝千龄瘦削的背,手臂环着祝千龄的腰,只有贾想才知道,手中这截腰肢能够有多么柔软,多么敏感。一股无声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贾想将下巴抵在祝千龄的肩膀上,轻声道:“我是愿意的,岁安。”祝千龄涩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哄我,你不要欺骗我,我不是当年懵懂的孩童,不是给一颗蜜枣就能轻易打发走的孩子。祝千龄眼睫抖动,空虚地盯着眼前的雪地。“我知道,我们岁安都二十有二了,”贾想感知到怀中人轻微的挣扎,手环得更禁了,“我不会像你小时候那般逗着你。”“我说的是认真的。”贾想犹豫片刻,微微侧过头,他的动作慢得像怕惊走一只栖雪的寒雀。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拂过祝千龄冰凉的脸颊。指下的肌肤瞬间绷紧。“岁安,你都不肯听我说完一段话。”贾想委屈巴巴地念着,嘴唇若有若无地扫过祝千龄的耳根。红了。贾想颇有兴致地盯着,熟料身下的祝千龄毛倏然炸开,手开始振动。他难堪地说:“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话音未落,祝千龄倏然瞪大了双眸。贾想吻住了他。唇瓣相触的瞬间,只余下呼吸间急促的白雾交织缠绕。那试探般的轻啄生涩得像初绽的梅瓣,一触即分。唯有梅香,无声融进了彼此的吐息里。祝千龄猛地抬起眼,红瞳里映着漫天碎玉和贾想紧绷的面容,眼神里有慌乱,有羞怯,还有一丝……来不及掩藏的难以置信。他抬起手,若梦中神游般,碰了碰自己的唇。贾想一把抓住他的手,强硬地将指尖送至自己的唇瓣上,温热的触感,惹得他有些瘙痒。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滚烫。“我没有骗你,岁安,”贾想吻了吻带着厚茧的指腹,“发生太多事了,我没来得及消化,不知道从何处与你说起。”贾想蹭了蹭祝千龄的侧脸,距离一寸寸缩短,近到能看清祝千龄鼻尖上细小的雪沫,近到能感受到祝千龄温热失乱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唇。祝千龄垂眸:“你想同我说些什么。”他刻意避让着,似乎不愿相信这份忽如其来的惊喜。贾想热血上头,察觉到祝千龄的逃避,心间的话便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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