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个徐君宝为附秦府权势富贵,竟然不惜出妻求荣!&rdo;白螺愤然,&ldo;湛泸,上次你阻拦我救苏盈,今日又阻我为巾儿复仇‐‐若不是看在我们数千年的情分上,我早已与你翻脸。&rdo;
湛泸蹙眉回头看着她,&ldo;我是为你好。&rdo;
&ldo;为我好?若是玄冥在,定不会阻拦我。&rdo;白螺声音冰冷,&ldo;湛泸,你不日便要返回天界‐‐能阻得我一时,难道还能阻得我一世?这种人,我是非杀不可!&rdo;
湛泸静静凝望了她片刻,眉间忽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ldo;螺儿,不要总是将我与玄冥相比较。&rdo;他低声叹息,&ldo;当年沧州大旱之事发生时,我尚在下界陪伴神宗皇帝身侧,不能及时返回天界‐‐你可曾怪我?&rdo;
&ldo;我倒是庆幸当时你正好不在。&rdo;白螺笑了一笑,&ldo;湛泸,你真的会帮我么?&rdo;
湛泸微微一震,竟不能答。
&ldo;你不会。&rdo;白螺微笑起来,笑容有些苍凉,&ldo;因为你是一把上古神兵啊!你的心是钢铁铸成的,怎么会做出那样不顾后果的事情来?不要说人世苍生于你如蝼蚁,便是我们这些天界仙班,在你看来也不过尔尔吧?&rdo;
湛泸微微蹙眉,眉间的神色却很复杂。
&ldo;不。&rdo;他摇了摇头,忽然打断了她,&ldo;你和玄冥,对我来说从来都非尔尔之辈‐‐你们是我生死之交的朋友,为了你们我可以赴汤蹈火。&rdo;
白螺怔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相交相知上千年,湛泸一直是这样冷锐镇定的人,连眼神都泛着钢铁一样的光芒,从未有过一句这样的肺腑之语,如今一旦说出来,竟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ldo;螺儿,你辗转红尘数百年,总是觉得什么都已经明白。&rdo;湛泸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ldo;其实在有些事情上,你过于偏激,并不是真正地懂得。&rdo;
不防他忽出此言,白螺不由微微愕然。
世态人心,她若不懂得,难道他便懂得了?湛泸只不过是一把上古神兵凝成的魂魄,无血无肉,无泪无情,千百年来陪伴在下界帝王身边,锁在深宫之内,何曾人过世间?
&ldo;我久处深官,倒也有一些耳闻‐‐徐侍郎是怎样一个人,估计出乎你的意料。&rdo;湛泸转过头去看着天上的电光,&ldo;答应我,螺儿,就算你真的要杀他,也要等四月十五之后。&rdo;
&ldo;为什么?&rdo;白螺一怔,蹙眉冷笑,&ldo;四月十五便是韦太后的生辰‐‐你难道要等徐侍郎将御衣黄献给秦桧谄媚完毕后,才去取他性命?&rdo;
湛泸颔首,&ldo;不错。&rdo;
&ldo;为什么?&rdo;白螺蹙眉。
&ldo;因为……&rdo;湛泸淡淡一笑,&ldo;我想其实你并不真正懂得这个男人。&rdo;
白螺正要反驳,湛泸却将一物扔到了她手里。
那是一块锦帕,一尺见方,四角垂着残破的流苏,原本是藕荷色,却被染满斑驳污渍‐‐然而奇怪的是,污渍之上,却有密密麻麻的行书。仔细看去,竟然是题着一首词!白螺一见之下,便倒抽了一口冷气,&ldo;这是……&rdo;
&ldo;这是方才徐侍郎手里拿着的东西,你或许没留意到。&rdo;湛泸淡淡说道。白螺将锦帕展开,对着光细细分辨,双手渐渐颤抖‐‐那污渍,原来是陈年的血迹!
染满血迹的锦帕上墨迹纵横,题着一首词。那词虽然是女子手笔,但句句激烈,字字力透纸背,激越之情溢于言表。
细细看去,竟是一首《满庭芳》。
&ldo;这是葛巾的笔迹!&rdo;她猛然一震,失声惊讶。
&ldo;是的。&rdo;湛泸低声道,&ldo;靖康之难后,徐君宝随东京留守杜充守卫开封,然而杜充怯懦苟安,弃城仓皇而逃。徐君宝令全家先行南渡,只身留下抗敌,却不料家眷在江上被金兵追及,满门三十余口无一生存‐‐夫人葛氏有殊色,被金兵所迫,于锦帕上书一词,投江而死。&rdo;
白螺脸色微微一变,咬住了唇角,不出声,只是盯着锦帕。
〖&ldo;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
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
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
长驱入,歌搂舞榭,风巷落花愁。
清平三百戴,典章文物,扫地俱休。
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
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
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rdo;〗
那首词是如此激越,一字一句用血泪凝成,虽然隔了十年,其中蕴涵的绝望和愤怒依然如同火一样地燃烧,几乎将这一块锦帕燃为灰烬!
名花凋零于乱世,宁可枝头抱香而死,也不曾坠入尘埃。葛巾,昔年在江中的你,在面对虎狼般围过来的金兵时,又是怎样的心情?三生三世眼看就要圆满,到了最后一世,却居然换来了如此结局!
&ldo;被你称为负心的徐侍郎,一直保留着夫人多年前的遗物;而葛巾死了多年,魂魄却并未在三生结束后回到天庭‐‐她牵念着丈夫,今夜在院子里凭空开出的那一朵御衣黄,定然也是她的杰作。&rdo;湛泸负手凝望天际,淡淡地道,&ldo;你说,事情是不是就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呢?&rdo;
白螺心里一震,无言以对。
&ldo;你要相信葛巾的眼光。&rdo;湛泸叹息,&ldo;螺儿,是否因为多年来你见惯了人情凉薄,所以太容易将一切看得太悲观?我并不是想阻拦你为葛巾复仇,只是怕你将来会后悔‐‐你一直过于聪明,所以也容易失去对世人的信心。&rdo;
白螺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反驳,只是握着锦帕微微咳嗽起来。
&ldo;等一等吧。&rdo;湛泸轻声叹息,&ldo;到十五日之后,便见分晓。&rdo;
次日,云开日出,暮春时节的临安城里一片繁华景象。
雨夜里折腾到天明,白螺觉得疲累,一觉竟是睡至了午后。梳洗完毕后,给花架上的白鹦鹉添了一把小米,推开门去,却看到对门的顾大娘正焦急地往这边看,一见她家花铺的门开了,顿时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ldo;哎呀,姑娘你昨儿没事吧?&rdo;顾大娘一把拉住白螺,看了又看,直到确认她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ldo;真是吓煞人了!昨天看到那群人如狼似虎地进了你的房子,我还以为……吓,害得我立刻跑去曾家搬救兵。&rdo;
&ldo;我没事,大娘。&rdo;白螺微微笑着,不着痕迹地推开了那只手,似是很不习惯这种过于热情的肌肤接触,&ldo;让您担心了。&rdo;
&ldo;曾家老太太昨儿听说姑娘出了事,大为心焦,答应今日就去侍郎府上求情。&rdo;顾大娘擦了擦汗,笑道,&ldo;你看,姑娘还没答应当她家媳妇,老太太就这样爱重姑娘!要知道连当家的二夫人,都不曾得到老太太这般看顾呢。&rdo;
架子上的白鹦鹉咕咕一声,睁大了黑豆也似的眼睛,歪着头似是看笑话般望过来。白螺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微微蹙眉,有点不耐‐‐提起百花曾家,她就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上一次顾大娘来探了她口风,说是要替曾家的二公子提亲,虽然被她委婉地回绝了,对方却还不死心,一遇到机会就来旁敲侧击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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